在第二天一上朝,陆知珩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这件事呈给了庆隆帝。
“郢州雪灾,致使百姓死伤无数,年光将至,底下官员知情不报,致使悲剧愈演愈烈,还望父皇开国库赈灾,莫让百姓继续流离失所。”
陆知珩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部分知情的官员,纷纷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他也知道年关将至啊!
那还在这个时候触陛下的霉头?!
疯了吗!
庆隆帝的眼神和表情也很精彩。
陆知珩知道这种事分明可以先同他禀报一声,却偏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这事说出口。
庆隆帝面色有些不好看,但他总不能说自己是故意当做看不见,因为在他看来,国库里的银子比起赈灾,他有另外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有些事情可以心照不宣。
但一旦放到台面上讲,性质便不一样了。
庆隆帝只得忍着气,开国库赈灾,在选钦差大臣时,稍稍有些犯难。
陆知珩则主动请缨,只说,自己愿斜赈灾粮前往郢州,要亲眼看见百姓安然无恙,他才能放心些。
庆隆帝忍着气答应了。
他压抑不住怒火,又将好几个大臣革职。
等到事情处理的差不多,陆续便有旁的官员禀报别的朝事。
庆隆帝仍是心有余怒。
但他只能按捺着怒火,在退朝时给身旁的宫人使了个眼色。
身旁的宫人领会圣意,在退朝后,示意陆知珩先别走,庆隆帝有话要交代。
陆知珩似乎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
紫宸殿内,庆隆帝屏退了侍从,目光落在陆知珩身上,拧着眉头问道:“郢州雪灾的事,朕都不知晓,你是从何得知的?”
他生性多疑,虽说自己早就知道此事,但在众人眼中,他明明是蒙在鼓里,偏偏陆知珩成了比君王还要事先知道郢州百姓日子水深火热的人。
他自己的百姓出了问题,他这个皇帝全然不知。
自己的儿子倒是一清二楚。
陆知珩的心思未免太活泛了一些!
然而陆知珩还是从前那副不着调的模样,只是手里扇着扇子,叹着气道:“那些地方巡抚,光领着俸禄不干活。”
“还拦着底下的知州知县将折子递上来,灾民暴动,打死了好几个知县,这么大的事,竟然也瞒了下来。”
“也是天佑我东楚百姓,臣的乳母回乡探亲,不幸见着外头尸横遍野民不聊生,于是刻意修书一封给儿臣,叫儿臣知晓了外面的情形。”
“儿臣知道了以后片刻都不敢耽误,今日就上朝禀报与您了。”
他讨巧卖乖,只漫不经心的说着一些装傻的话。
庆隆帝只觉得心头一梗,偏偏又无法说什么,只是眉头愈发拧的深了些。
“那你为何不先进宫禀报给朕?”
“今日骤然在朝堂上来这么一出,倒是弄得朕始料未及。”
庆隆帝这话似乎压抑着淡淡的怒气。
不管陆知珩是真傻,还是在那里装傻,他都不高兴,对方没同他商量,就将此事捅到了朝堂上。
他眼下正服着丹药,正是需要大量银钱去收拢名贵药材为他炼丹的时候。
那些赈灾的银钱和粮食,若是用来给他炼丹,少不得能为他续命个二三十年。
庆隆帝并非不心系百姓。
若是他再年轻个一二十岁,他定然是二话不说直接要开国库赈灾的。
可他如今身子日渐亏空,有时总是有心无力,再无法像之前一样励精图治。
他是一个皇帝。
首先也要顾着自己。
自己好了,才能更有精力去照顾底下的百姓,才能管得了底下百姓的死活。
陆知珩听出了庆隆帝隐隐的责怪之意,只是他仍勾着唇角,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他此刻摊开了手,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父皇,儿臣也想立刻入宫禀报,可是儿臣不敢啊。”
庆隆帝眉目一厉,严肃的目光立刻落在陆知珩身上,“你这又是在说什么疯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