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一只疫鬼，还会有千千万万的疫鬼冒出来。
“我不会杀你，不过只要你存在，总会有无辜的人丧命。”
就像小魇鬼说的那样，人一旦染上瘟疫，就会被当成妖物烧掉。
眼下瘟疫还未扩散，路过护城河的人很快就夭亡，来不及将瘟疫传染他人。
可若是哪天让疫鬼进了城——苏檀眉头紧蹙。
如此一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疫鬼双手环在胸前，静静的看着苏檀，轻轻的呵了一声，似乎夹带着淡淡的讽刺。
“是吗？”
“大师既然不愿意杀我，那大师要如何处置我？”
苏檀拿出了镇鬼塔，目光落在疫鬼身上，神情平静，“委屈你先在塔里待一段时间。”
“等灾民安顿好了，眼下的困局得以解决，我自会超度你。”
她叹息一声，眼眸之中似乎是夹杂着淡淡的悲悯，“也会超度那些同你一样死于非命的亡魂。”
疫鬼轻笑一声，看来这玄术师也知道，天下间的鬼是杀不完的，鬼可恶，将人变成鬼的东西更可恶，“好。”
“我就听你的，先在你这破塔内躲一躲。”
她也不怕这破塔是苏檀给她设下圈套。
名为让她进去躲一躲，实则她一进去就会灰飞烟灭。
因为光杀她一个是没有用的。
杀她一个，也阻止不了越来越多的人被吃的厄运。
也阻止不了还会有更多的人死去的结局。
在进入塔中之前，疫鬼看了看乌云盘旋的天空，皎月被遮在云层中，不见天日，这天真是冷啊。
“东楚江山，气数将尽。”
“你们这样的玄术师，就算有再多也无用，阻止不了东楚被灭国的结局。”
她说完，就笑着进了苏檀的镇鬼塔。
苏檀却瞳孔狠狠一缩。
小魇鬼哑然，诧异的转过头看着她，磕巴了一瞬才道：“她……她说的是真的吗？”
“不会吧，不会吧，东楚不会真的要亡了吧？”
虽然身为一只魇鬼，它其实见证过无数次王朝更迭。
只是……
小魇鬼叹了一口气，“如果她说的是真的的话，那又会有更多的人死于非命了。”
每一次战争，每一次王朝更迭，死的最多的人都是百姓。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苏檀眼神微黯，手指微微发紧，眼神中多了几分怅然，“我也不知道。”
她确实不知道。
她从前并未考虑这么多。
最开始她只是想多积攒功德，想着赶紧找齐小长乐的残魂，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再杀了那些让她心绪不平的人。
但现在——苏檀看着眼前的尸骨，虽面上还算波澜不惊，但心中已然泛起了惊涛骇浪。
到这一刻，要说她的心境全然没有变化，那她真就成了一个怪物了。
苏檀摇了摇头，忽然道：“我以前真是小家子气，居然和宋庭琛那样的人，纠缠了那么久。”
她一直将自己困在宋家妇和宋潇母亲的身份里。
其实走出内宅，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小魇鬼看着眼前的景象，再次叹了一口气。
“这……这也不是你一人之力，就可以解决的。”
苏檀嗯了一声，她此刻心绪也混乱的很，只能先用了传音符，将这里所发生的事情告知了崔菀。
她不知道此事，庆隆帝究竟知不知晓。
但不管他是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真的从头到尾就被蒙在鼓里，他现在，也不能再装聋作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