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去十七楼，唐雪去十九楼，电梯上行十几秒的时间里，两人除了最初看到对方时对视了一眼，其余时间像陌生人一样，谁都没主动打招呼。不过，确实也是陌生人。
罗念的情况比她想象要好，至少还能认出她是谁，只不过她自己那身衣服怕是洗不出来了，奶白色的连衣裙上尽是呕吐过的痕迹，罗念嫌弃地让霍青帮她扔到洗手间垃圾桶，还要拿出手机给她转衣服的钱，霍青连忙摆手说不用，罗念也没坚持，只来得及跟她说了几句客套话，人就又睡过去了。
霍青看她呼吸绵长，应该不会再呕吐，就放心从房间里出来了。
她下到一楼时，兜里的手机再次响起来，这次是臧野来的电话，他直奔主题，语气轻快，“喂，霍法医，我到林江了，正在去市局的路上，你有没有想吃的，我可以提前订位置。”
霍青想了想，把这个问题推给他，“我请你吃饭，还是你决定吃什么吧。”
“我都行啊！”臧野听她如此严肃的语气，忍不住笑了，故意逗她，“女士优先，请不要剥夺我作为一个绅士的权利。”
霍青实在想不出来，只能耍赖，“我对林江不熟，还是你来吧。”
“哈哈哈，”臧野光是想到她皱眉沉思的样子都觉得好玩，不过也没为难她，“好，那我来。”
挂了电话，霍青又给杨牧发了条信息，告诉他已经将衣服送到了，要是没什么事，她就先走了。
不过杨牧的电话紧接着就追了过来，声音有些模糊不清，“等等，先别走，过来帮我个忙。”
霍青听出他声音不对，忙问：“师父，你怎么了，还好吗？”
杨牧声音粗重，半晌才答：“我有点晕，你来六楼一下。”说完电话就给挂了，霍青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只能转身又上楼了。
杨牧在六楼中餐厅的包厢里，巧的是，这个包厢竟是上次臧野爸爸妈妈来时吃饭的那个包厢。
不过霍青眼下没心思想这种小事，杨牧看着醉的很彻底，他趴在桌子上，似乎完全没了意识。
桌上摆了不少碗筷，想来之前有不少人在这吃饭，但这些人走之前竟然没一个人管他？
霍青轻轻拍了他的背几下，小声唤他，“师父，你还能自己走吗？”
杨牧动了动，似是喊了个人名。
“什么？”霍青凑近，但杨牧没再回应。
这时她手机再次响起，是臧野发来的信息，说他再过十几分钟就能到。
霍青想了下让臧野帮忙的可能，但一想到他们上次见面的剑拔弩张，她最终还是出去找了个服务员帮忙。
进电梯时，杨牧已经有了点意识，他将房卡从西装的口袋掏出来，递给霍青，“送我上去吧。”
霍青没想到他想得这么周到，刚才她还在考虑要怎么把他送回家，毕竟总不能麻烦人家酒店的员工大晚上跟着跑一趟。
杨牧的房间在二十五层，服务员小哥帮霍青将他扶到床上，就急急忙忙下去了。
霍青帮他脱了鞋，盖好被子，仔细观察他好像没有要吐的迹象，就要往出走。
“……别走！”杨牧声音含糊不清，眼睛都没睁开，但却准确地抓住了霍青的手腕。
“师父？”霍青用另一只手拍拍他的手背，“你说什么？是难受吗？”
“……苏畅，别离开我！”这次杨牧的声音很清晰。
霍青抿了下嘴唇，有种偷窥到别人秘密的愧疚感。
她轻轻转动手腕，想将杨牧的手甩掉，结果杨牧却越拽越紧，紧到连她都感觉到疼了。
霍青只能继续唤他，“师父，我是阿青，你还好吗？”
这时杨牧的眼睛才微微睁开，浓密的睫毛上沾了不明显的泪痕，看得霍青心头一窒。
“你想喝水吗？”她又问。
杨牧慢慢抬起头，似是想看清楚什么，霍青以为他要说什么，就又凑过去一点。结果猝不及防地被杨牧跩倒，他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直接翻身将震惊中的霍青压到身下。
霍青大脑有两秒钟的短路，等她反应过来要将人掀开时，杨牧竟然单手抓住她两个手腕，强硬地控制在头顶，他一只手卡住她的腰，仅凭力量，就将霍青死死压在床上。
霍青这时才意识到，当初臧野说的那句话不是故意吓唬她，如果只拼力气，她确实赢不了任何一个体型正常的成年男人。即使像杨牧这种看着有些书卷气的，也能轻轻松松制住她。
“……师，师父？！”霍青急的音调都变了，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涌了出来，杨牧带着浓重酒气的气息几乎全喷在她的脸上，她避无可避，被迫吸入令人反胃的酒味，胃部都痉挛起来。
“……苏畅？”杨牧哑着嗓子，“还是阿青？”
“霍青，我是霍青！”她忍不住大声喊。
杨牧嗓音低低的，“是吗？不太像。”
霍青用尽全身力气挣扎，但上方的杨牧纹丝不动，她极力将脸侧到一边，试图躲过杨牧越来越近的气息。
霍青感觉自己的手腕快要被杨牧掐断了，她忍着胃部的痉挛，深呼吸缓了两秒钟，准备积蓄全身的力气，就算拼着手腕脱臼的下场，也要从杨牧手中挣脱出来，只要她能挣脱出一只手，她有信心可以瞬间制服喝醉的杨牧，就在她刚要扭转胳膊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巨大的敲门声。
不是，是踹门声。
紧接着臧野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霍青！你在里面吗？！”
杨牧似是被声音分散了下注意力，手上的力道突然松了下，霍青看准时机，迅速挣脱一只手，紧接着用手刀砸了下杨牧肋下柔软的部位，杨牧条件反射弓起身体，闷哼一声，霍青趁着这个空隙，迅速滚下床，彻底从他的挟制中挣脱出来。
外面门板被敲得震天响，连酒店的保安都招来了，但臧野丝毫不听任何劝告和威胁，直到唐雪拿着前台的万能卡刷开快要被砸脱的实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