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成换了官袍,浅绿色的官袍,黑色的官帽,腰间一条白玉腰带,果真面若冠玉,鼻若悬胆,站在那里长身玉立,威风凛凛。
衙役们都在,时辰已到,沈怀成一声令下,衙役们从牢房里带出来廖青松,把他塞入囚车,出了衙门。
一出大门,群众们呼啦一下涌过来,领头的是十几位被廖青松害过的苦主,也有那自尽小娘子的父母,他们两眼含泪,大骂廖青松,同时对准囚车把臭鸡蛋和烂白菜叶子丢过来。
廖青松看不到,他只能皱着眉头忍住,同时高喊:“我赔钱,我叫我爹赔钱。别打了,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
有人高喊:“谁稀罕你们的臭钱?我给你钱,让你妹妹也自尽行不行?”
一个老太太扑过来,透过囚车缝隙抓住廖青松的脚,拼命想钻进去撕咬廖青松,然而那缝隙太小,她只能狠命掐廖青松的腿:“你还我的孙女,你还我孙女。可怜我孙女才十六岁,你强暴她,还抛弃了她。你不是人,你是鬼啊,你是猪狗不如的畜生。”
百姓们把她的手掰开:“大娘,回吧,回吧。恶人有恶报。”
有个子高大的男子拿了尖锐的石块,对准廖青松的脑袋就劈下去,周围的人齐声惊呼,死死拦住他:“使不得,使不得。他死了你要偿命。”
那个男子两眼不满红丝:“别拦住我,我杀了这个混蛋,让我杀了他----”
苏裳和小唐站在不远处,看到那男子装若疯狂,显然伤心欲绝。
有老者摇头叹气:“这人是我邻居。他小娘子洗衣的时候,被那廖四狗看到,廖四狗过去调戏人家,偏偏还带着几个恶棍一起调戏那小娘子,小娘子被逼跳河,不小心被河水卷走。唉,可苦了这家人。”
苏裳问:“大爷,这男子为何不告官?”
老者说:“那小娘子是自己跳河的,廖家势大,告官又能如何,说不定还会被打一顿。现在好了,青天大老爷为民除害了。”
说话间囚车慢慢从眼前走过,跟着囚车的百姓越来越多,小唐护着苏裳后退,苏裳想到苏昂被这人踩在脚下,苏昂的脸被他随意碾压,自己被廖家抓进去,小玉、黄莹和段青都被这家人暴打一顿,于是挤进去,抓起篮子里的剩菜叶子就往廖青松头上砸过去。
也不知道有没有砸中,但是她就要砸。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把一把砸。
她脸蛋儿通红,两眼放射怒火:“廖青松,我叫你欺负人,我叫你欺压百姓。我砸死你。”
百姓们都在喊,都在叫,都在发泄怒火,囚车几乎走不动,衙役们敲锣驱赶前面的群众:“往前走,往前走。”
然而百姓们不听,只顾着去砸囚车。整个囚车上挂满了烂白菜,臭鸡蛋壳子,还有旧鞋子那些垃圾。廖青松歪着脑袋,不知是死是活。他脑袋周围也是烂菜叶子,烂菜叶子太多了,几乎堆到他的耳边。他嘴里不知道唠叨着什么,反正大家也听不到,也不去听。
百姓们很挤,差点儿把苏裳给挤倒,小唐急了:“苏娘子,快出来。”
苏裳被挤得东倒西歪,忽然脚下一凉,两只鞋都被别人踩掉,也许踩到了鸡蛋液,整个脚底板都湿哒哒的难受。
沈怀成就在不远处看着呢,见状立刻和侍从说了两句话,几个侍从进了人群:“不要挤,退后。”
说完,拔出腰间佩刀,那佩刀亮闪闪的,吓得百姓们微微后退。
侍从高喊:“不要踩踏,退后。违令者重打二十大板。”
这几声吆喝极其威严,疯狂的百姓们稍稍收敛了一下,只跟着囚车骂,人群微微散开了一些。
苏裳赶紧退了出去。
被挤得出了一身汗。
鞋子没有,袜子踩脏了,衣裙的裙摆上沾着臭烘烘的蛋液,就连袖口、领口都有蛋液。
发丝凌乱,发钗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狼狈得很。
领口歪了,中衣领口被扯开,露出来里面粉绿色的肚兜绣边。
苏裳赶紧捂住胸口,要跑到街边去整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