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
录取通知书寄到的时候,沈父砸了一晚上的古董。
沈赫卿跪在下首,深情隐没在阴影里,幽深的黑眸寂静无波,安静承受父亲的怒火。
碎裂飞溅的瓷器崩到他脸颊,擦出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暗红色血痕绽放在冷白淡漠的脸上,妖艳诡谲。
沈母帝浅歌端坐在屏风后,刘妈胆战心惊给她斟茶,她安静细品。
“什么时候拒绝的政大?!从报送填报到学校审批,你在哪个环节动了手脚!”
沈良臣低沉威严的声音几近发颤,整个人气得呼吸困难。
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耍阴谋,简直是活腻了!
沈赫卿不说话。
空旷的屋子里,不知何处还在回荡着瓷器碎裂的嗡鸣,丝丝缕缕钻入脑壳,令人心慌。
管家祁叔立在少爷身后,随时提防老爷直接将古董砸少爷身上,又不能护太多次,只绷紧神经站着。
刘妈手指握紧茶壶把,紧张地手心全是汗。
少爷从来没有忤逆过老爷。
这次偷天换日,动作太大了。
真怕老爷一气之下把少爷打死。
关键是太太也是个狠的,根本不在乎少爷疼不疼,冷眼旁观。
好一会儿,门外传来动静,沈良臣的秘书韩忠卿走进来,递上一沓资料。
沈良臣翻开第一页,嘲讽地冷笑一声。
呵——
沈赫卿黑眸微抬,盯着满地碎片中,父亲的幽深色皮鞋。
“许盈婳,京大物理系1班。”
沈赫卿冷然抬头。
“你把自己弄到跟她一个班了啊。”沈良臣咬着后槽牙,冷笑,“好一个许盈婳,好手段。”
沈赫卿自下而上,目光森冷,配上颧骨处五六厘米长的伤痕,显得阴鸷嗜血。
“你敢动她。”
“你还没资格威胁我!”沈良臣手一挥,手里的资料砰地砸向墙边的雕龙大花瓶。
花瓶应声碎裂,发出震颤人心的声响。
刘妈缩了缩肩膀。
帝浅歌“吧嗒”放下杯子,手指点两下茶杯边缘,示意倒茶。
刘妈眼底满是担忧,无声张了张嘴,太太……
沈赫卿缓缓动了动脖子,躬身的脊背逐渐挺直,双眸漆黑如墨,薄唇微勾,作死轻笑。
“我从不威胁你。”他的声音同样低沉,“父亲。”
沈良臣眯起眼:“你当初说过,按照我既定的路子走,求我不动她。是你食言了。”
沈赫卿笑容扩大:“父亲,你定的路子,难道就不能改么。
我走什么路,你就定什么路,皆大欢喜。”
“哐当——”
屏风后的茶杯摔地碎裂,溅出的茶水呈放射状,在红木地板上显得分外血腥。
帝浅歌缓缓走出屏风,精致的纹眉冷冷垂敛,嘴角下撇出不悦的弧度。
“赫卿,这就是你对长辈说话的态度?父母为你计深远,你却为个女孩阳奉阴违!谁教你的这些!”
沈赫卿笑容不变,眼底一片冷凝,“母亲,计深远,真的是为我么。”
“所有的规划,都按照延续沈家权力筹谋,从小我就按照接班人培养,问过我想要么,喜欢什么吗。”
帝浅歌两步上前,“啪”一巴掌抽过去。
原本苍白的脸瞬间多了个红印。
“赫卿,十八了你想起来叛逆,想要自由,你投胎到沈家干什么。”
“谁又能按照自己喜欢的去做?谁又能真正的随心所欲!”
许盈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