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一个干干瘦瘦、尖嘴獠牙,一双眼睛格外突出,朦胧水雾中泛着血红,像是没穿衣服的小孩,又像是猴子的玩意蹲在了桅杆上。
大白鹅已经扑棱着翅膀转过头来,一样是昂着头盯着桅杆上那玩意,嘎嘎叫的凶。
周围水雾里飘荡的那些冤魂、水鬼也显得很忌惮那玩意,不敢贸然上船。
“小心点,这是水猴子。”
马老疤撑着船桨,压低了声音朝我喊了一嗓子,每一个字都透着紧张。
有的地方管水鬼叫水猴子,其实这两种东西不是一回事。
水鬼属于鬼魂、灵体,没有实体,水猴子却有实体。
严格说起来,水猴子属于水里头一种妖物,专门拉人脚后跟,等人溺死水中以后,这水猴子便能饱餐一顿,溺死的人变成水鬼以后。
也就沦为了水猴子的伥鬼,继续替水猴子拉人下水。
我握紧七星剑,不着痕迹将王城护在身后,眯着眼睛死死盯着蹲在桅杆上的水猴子,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
水猴子歪着头,两只血红冰冷的眸子一样是直勾勾盯着我。
它的四肢像是人类、又像是猴子,全都长着刀片似的锋利指甲。
紧张对峙,气氛格外剑拔弩张。
就在要一触即燃时,突然河水里头响起了一阵哗啦啦的剧烈流水声。
我侧头用余光循着声音一瞟,就在距离捞尸船不到几米远的水面上,河水煮沸了似的剧烈翻腾着。
有什么庞然大物马上要从水里头浮出来。
更诡异的时,原本围着捞尸船不断飘来飘去的那些冤魂、水鬼,像是一下子感觉到了天敌来临。
水雾中一阵鬼哭狼嚎、阴风呼啸以后,那些冤魂、水鬼竟然一下子全都消失不见了。
桅杆上蹲着的水猴子,冲着翻腾不休的水面吱吱吱叫个不停,声音透着厌恶、又带着毫不遮掩的恐惧。
最终那只水猴子纵身一跃,扑通一声跳进了水里消失不见。
被脏东西挡在河中央直打转,却无法前进分毫的捞尸船也在那一刻恢复了正常。
突然间的转变,不仅是让我有些纳闷,马老疤和大白鹅也是一脸茫然。
距离捞尸船不远处的河面上,依旧水煮沸了一样翻腾不休。
终于随着一声破水声 ,那口巨大神秘的青铜棺椁再一次浮出了水底。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泥巴,弱肉强食。
这是自然法则,不仅人类世界通用,动物世界通用,对于脏东西聚集的地方一样通用。
是青铜棺椁吓退了那些水鬼、冤魂、水猴子。
然而这对于我们来说,却不见得是好事。
青铜棺椁一出现,被王城骗过来的脏东西全都跑了,就连水猴子这么凶的玩意都吓跑了。
要是这青铜棺椁,也是冲着王城、冲着我们来的。
动起手来,可要比对付那些冤魂、水鬼、水猴子难得多。
“老王,情况不对立马用六丁六甲护体符,然后把草人扔水里头。”
低头叮嘱了王城一句后,我便握紧七星剑,盯着不远处好似被水雾托举在水面上的古朴青铜棺椁,最好了最坏的打算。
马老疤则是继续撑着船,朝着林蔷薇的沉尸地点划去。
让我们谁都没想到的事,突然浮出水面吓退了一众冤魂、水鬼的青铜棺椁,并没有对我们表现出任何敌意。
反而像是护卫舰一样,陪着我们的捞尸船沿着下游飘了一段距离后,就再次沉入了水底。
“马老前辈这什么情况?”
“这口青铜棺椁不是邪门玩意吗?夏楼村渡口惹来十里浮尸,害了十几条人命,就连河神庙里供奉的河神,也要毁了这口青铜棺椁。”
面对我的询问,马老疤同样也是一脸茫然。
“我不知道,夏楼村那事我是亲眼所见,今晚这口青铜棺椁也的确帮了我们。”
正当我和马老疤大眼瞪小眼,一时间谁也弄清楚那口青铜棺椁到底是害人性命的邪门玩意,还是镇压这黄河里头脏东西、护人平安的神物时,王城突然神情一呆滞。
一双眼睛迅速往上翻,直到翻得一丁点黑眼仁都看不到,五官也迅速扭曲起来。
“我要生了…要生了!”
“好疼!”
紧跟着王城捂着肚子,突然开始痛呼起来,声音又尖又细,更渗人的是明明只是假装孕妇临盆,他双 腿之间却开始流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