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我话音落地,方山青整个人突然狠狠颤抖了起来,然后便慢慢从沙发上滑落到了地上,鸵鸟似的抱着脑袋卷缩在地上。
“河水再冷,冷得过人心吗?”
“方先生事到如今,你还要隐瞒真相吗?”
在我步步紧逼下,方山青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红着眼睛死死盯着我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们要是没本事把我妻子的遗体打捞上来,就退钱换人!”
方山青的反应完全在我预料之内,我也并没有和他争论,只是冷冷一笑,斜眼瞥着他。
“方先生从你面相看,父母宫一条裂纹贯穿,注定父母早亡,不过你还有个妹妹。”
“自古便说长兄如父,对你来说妹妹是家人、是亲人,妻子和未出娘胎的孩子便不算亲人了对吧?”
“或者方先生你觉得逝者已逝,总得让活人继续活下去?”
在我步步紧闭之下,方山青情绪彻底崩溃,最后一点心理防线也彻底崩塌。
抱着脑袋慢慢蹲了下去,开始不停用脑袋撞击着茶几。
砰砰砰的声音。
每一下都慢慢和我们的心跳节拍重叠在了一起。
“妈的!我早说这姓方的不是啥好人,还真是丫的杀了妻子、孩子。”
早就在一旁等的心急如焚的王城,这会那还沉得住气。
怒吼着攥紧拳头,便要上前教训方山青。
推林蔷薇落水的并不是方山青,而是他妹妹,是他从小抚养长大的妹妹。
王城有一点没有说错,父母早亡的方山青确确实实就是个凤凰男。
靠着家境优渥的林蔷薇有了今天的成就。
也许林蔷薇觉得方山青过于疼爱宠溺妹妹,分走了属于自己的、属于孩子的那份爱。
也许是方山青妹妹,觉得林蔷薇性格刁蛮强势,这些年哥哥方山青哥哥一直过着没有任何尊严的生活。
总之嫂子与小姑子之间,必然是积怨已深。
黄河游船上,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方山青与林蔷薇再次爆发了争吵。
一直就在旁边的方山青妹妹,将林蔷薇推下了水。
方山青也的确第一时间下水去救妻子,只可惜湍急河水很快便将林蔷薇卷到了河底。
但不管什么原因,杀人就应该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被王城一顿暴揍,眼镜腿断了、眼眶也整个乌青起来的方山青,并没有任何反抗,只是疯了似的咯咯笑着。
“笑个屁啊笑!”
说着王城还想要动手,被我给拦了下来。
“行了老王,剩下的事上报衙门就行,杀人不管咱们管。”
王城还是有些气不过,咬了咬牙强忍了下来。
随后我们便上报了衙门,不一会衙门就来了人将方山青给带走了。
虽然方山青依旧装疯卖傻想要掩盖真相。
不过有句话叫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真相还是当晚便被查了个一清二楚。
方山青一家三口,当时是包了一艘游船游览黄河。
船上没有其他客人,但别忘还有船夫。
收了方山青很大一笔封口费的船夫,被带到衙门后,一轮审问都没扛过,就把知道的全都撂了。
事发以后,方山青确实第一时间让妹妹赶紧离开县城,跑的越远好。
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方山青的妹妹并没有跑,一直就在酒店里头。
事实清楚、证据充分,林蔷薇落水案很快便结案收尾,因为这事过于让人细思极恐,还上了本地报纸头条,着实引起了不小轰动。
第二天我们便早早返回老龟渡,准备晚上打捞林蔷薇的遗体。
一路上王城看着报纸上关于这事得报道,一直在咂舌称奇。
“哎许仙、老马咱们一次也算是伸张正义,替人沉冤了吧?”
“要是没有咱们,这事没准就被糊弄过去了,林蔷薇死的多冤。”
我点了点头并没有去否认,马老疤吧嗒吧嗒抽着烟袋锅子,抱着大白鹅看着远处,眼神闪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回到老龟渡,马老疤也不耽误时间,指挥着我和王城,开始准备晚上下水捞尸要用到的东西。
虽说眼下我们已经替林蔷薇沉冤,林蔷薇怨念应该消散了大半。
不过林蔷薇始终是身怀六甲横死,已经成了子母煞。
安全起见我还是准备一大坛子黑狗血、一大坛子糯米汁。
马老疤也从里屋,把祖传的一张捞尸网翻了出来,乘着烈日当空,铺在院子里头晒了整整一个下午。
这张捞尸网和平常马老疤捞尸用的寻常渔网完全不一样,它不是用尼龙绳编织而成,也不是用红绳编织。
整张捞尸网,是用马尾毛先编出绳子,在结成的网。
马尾还必须取自黑色公马,还得是尾巴上最长的三根。
就这一张捞尸网,不仅需要耗费时间收集上万匹黑色公马的尾毛,编织成网以后,还需要用黑狗血、公鸡血等等特殊草药反复浸泡、反复晾晒。
几年甚至十几年,才能制成这么一张捞尸网。
湘西一代赶尸派,就会用马尾毛做捆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