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晋?这兰家堡总算有个上得台面的名字了,样貌嘛,身形修长,气质儒雅,与兰堡主的气质同属一挂,放在男人堆里也算出众了。
不过跟顾清离比起来,还是差了一个等级。
晏南枝向来以貌取人,将兰晋上下打量一番后,好感度也上升了不少,说话自然客气起来。
“兰公子,你可知道兰嬷嬷出了兰家堡这些年都在做什么?”
兰晋不置可否,“自然是知道的,二叔伯都跟我说了。在高门大户里替别人卖命,为奴为婢,最后把命也要搭进去。南枝姑娘,你就是那上京高门里的人吧?”
再看向晏南枝时,眼里又有了愠意。
想来是把自己跟害兰嬷嬷的那拨人划上等号了。
“我不瞒你,我确是那户人家出来的。不过,凡事不能以偏概全,兰嬷嬷被人所害,我跟她一样,也同样是受害人。
这次来兰家堡,原本是寻回兰嬷嬷接她回去,从兰嬷嬷口中探听真相,没想到她竟然被人害成这样。
深宅大院确实有很多腌臜事,但是人总得生存,在后院讨生活的女人身不由己,自然也豁得出去。
我定会查出真相,替兰嬷嬷讨回公道!”
“只怕你自身难保。” 兰晋兀自笑起来,话语里有讥讽之意。
阳光落在院内,如同洒下一层淡淡的金粉,镀得眼前少女顾盼生辉。
晏南枝语气笃定,神色坚决,一双明亮的眼睛在太阳下,似黑曜石般闪闪发亮。
明明是不愿轻瞧对方,兰晋却还是揶揄了她几句, “既然恢复自由身,你为何不逃?你当真不怕自己成为兰家堡秋收祭祀上的祭品?”
“兰家堡年年祭祀都用活人做祭品?”
兰晋沉思片刻,眼神冷意明显:“三年一次,祭品确为活物。
兰家堡信奉神母,感激她护佑兰家堡世代平安。
更怕神母发怒,因为那意味着神母会迁怒众人,致使灾害连连,庄家颗粒无收,怪婴频生,不得安宁。”
以活物祭祀是兰家堡的传统,如果是碰巧遇到谁家生下怪婴,则被认为是神母的旨意,那个婴孩自然而然成为神母的祭品,若没有这样旨意,祭品则由其他活物替代。
兰晋为了吓吓晏南枝,刻意没有把话说明白。
“商周时期,盛行‘人牲’祭祀,主要用战俘或奴隶作为祭品。祭祀对象为祖先、天地、山河。
如今几千年过去了,早已摒弃了这种陋习,兰家堡祖先为了逃避战争躲进深山,本意是尊重生命。
却为了你们那什么恶毒神母,居然以活人祭祀,当真是越活越落后,再过几年我看你们也不用种植粮食,该返祖脱掉衣衫,过茹毛饮血的日子了。”
晏南枝义愤填膺,语气不觉拔高几分,她本以为兰晋听完她对神母不敬,会勃然大怒,不料对方却表现得很是赞赏,一副我同意你的说法的表情。
晏南枝颇为费解。
适时屋里有轻微的响动,晏南枝猜想是兰嬷嬷醒了,立刻起身进了屋。
兰晋望着少女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这姑娘,跟兰家堡的女子果然不同。
他也弓身进门跨进屋子。
晏南枝将兰嬷嬷扶起来坐下,又往身后垫了个靠垫,让她坐得更舒服点。
床头的药碗已经空了。往常这个时候,都是兰晋来伺候老人家喝药的。
说来也奇怪,二叔伯一生未娶,继承了堡主之位后,依然一心为了兰家堡操劳,民生,疾病,婚嫁,祭祀…… 他样样亲力亲为。
就是绝口不提成家的事。
这个兰草婆婆回来之后,二叔伯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把她接到自己屋里,亲自照看,实在忙不赢的时候就要自己来伺候兰婆婆吃药。
“兰晋来了?今日不用劳烦你了,南枝姑娘刚刚已经喂我喝完药了。” 睡眠让兰嬷嬷恢复了些许体力。
“好,那我再为您把个脉……”兰晋凑近搭上兰嬷嬷的手腕。
晏南枝有点疑惑,想了想又觉得一切合情合理。
这兰晋也懂医术,难怪兰堡主放心让他来照顾兰嬷嬷。
兰嬷嬷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解释道:“兰晋这孩子聪明踏实,又师从有容,是堡主的继承人。
兰家堡的世代堡主须有诊病医人的本事,老堡主才会把兰家堡交到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