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岷没有，不代表别处没有，烟萝十八洲，你没见过的地方还多着呢。”
乞罗眨巴着眼，脸上始终保持着警惕。
“还有什么要问的，一并问了。”
“你真不是来弄金子的？”
“真不是，”南宫离拍拍他的肩，“走吧，看完了，早点出去，免得你家里人担心。”
乞罗领着南宫离往深处走，小葱跟着后头，一拱一挪，像条大爬虫。
沙宫比南宫离想像的要大，走了快一个时辰，还没到头，但每个洞穴都差不多，有些空空如也，有些角落里躺着干尸或白骨，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看完了，”乞罗停下来，指着右边一条小道，“那里是出去的路。”
“你家住哪？”
“离这里不远。”
“估计时辰也不早了，我去你家借个宿……”
乞罗刚要拒绝，南宫离又掏出一块碎银，“这是报酬。”
乞罗一把夺过来，不情不愿道，“跟我来吧。”
出了沙宫，外头的天已经黑透了，漫天繁星下，沙丘连绵起伏，伸向远处，怎么看，都不像能住人的地方。
乞罗一声不吭在前头走着，南宫离居中，小葱断后，两人一根藤，走在沙丘侧锋上，映下两高一矮的影子。
不知走了多久，总算看到了星星光亮，那是挂在帐蓬边的马灯。
南宫离一直以为赤岷百姓都是住在石头垒的房子里，没想到还有人住在沙漠深处的帐篷里。
远远有个瘦高青年和乞罗打招呼，“你小子又上哪疯跑去了，小心给狼叼了去。”
乞罗没好气回他一句，“我是狼祖宗，还怕它？”
待南宫离走近了，瘦高青年又打量南宫离，笑着问，“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来我们这儿了？不会是被乞罗骗来的吧？”
“滚！”乞罗生气的轰他，“这是我的客人。”
他领着南宫离在帐篷间穿行，走到最西头的一个破帐蓬边，“到了，这就是我家。”
“你家里人呢？”
“没人，就我自己。”
乞罗说，“收了你银钱，帐篷让给你住，我睡在外头，有事你叫我。”
南宫离见这里大大小小有二十来顶帐篷，隔着不远就生一堆火，有人围坐在火边小声说话，眼睛不时往他们这边看。
“这地方很少有陌生人来，瞧着稀奇，不用理他们。”
乞罗边说话，边熟练的架起柴火，待火燃起来，又问她，“带吃的了吗？”
“带了，”南宫离从包袱里掏出馒头，递了一个给乞罗，“你来一个。”
乞罗不客气的接了，从沙里刨出一块硬硬的肉干，抛给南宫离，“狼肉。”
南宫离也接了，撕下细细的一绺放进嘴里嚼着，“挺香。”
她问，“这里的人都去沙宫掏金吗？”
“他们怕死，不去。”
“你不怕死？”
“我一个人，了无牵挂，死便死了，不怕。”
南宫离听着一个半大小孩说这种话，有些心酸，“你爹娘呢？”
“都死了。”
“你们怎么不住城里？”
“我们是贱民，没资格住城里，城外也不让住，只能住沙漠，自生自灭。”
“东桑宗主是赤昌城主，他不管你们？”
乞罗嗤笑一声，“赤岷是个穷地方，养不起那么多人，我们这些贱民，早年间就被东桑宗主赶到沙漠来了。贱民一批批的饿死在沙漠里，成了狼的口中食。这里原来有两百多号人，现在只剩下几十号了。”
南宫离叹了一口气，下溪也不富裕，但也没有像赤岷这样，把人一批批从城里赶出来，任其自生自灭。不过她也不意外，东桑柳品行卑劣，敢倒卖小妖内丹，又与亡灵驭术有牵扯，还有什么事是干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