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沉，青石板上铺开一片斜长的影子。
沈攸手腕轻颤，剑尖在蔺之咽喉三寸处骤然停住，一滴汗珠顺着蔺之的下颌砸在寒光凛凛的剑身上。
“够了。“
祁言的声音裹着暮春的凉意刺入剑拔弩张的空气。
沈攸像是被惊醒般收剑后退，玄铁剑鞘撞在腰间的玉佩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这才发觉后背已被冷汗浸透——方才蔺之不要命似的抢攻，逼得她险些收不住剑势。
“二师兄来得正好。“
蔺之抹了把颈间血痕，咧嘴笑时扯到嘴角淤青，疼得嘶了一声，
“我与师妹正切磋到精妙处。“
蔺之此刻明明十分狼狈。可偏骗眼神里却透露着满足与惬意。
祁言的目光掠过蔺之渗血的袖口，白玉扇骨在指尖转了个凛冽的弧度：
“戌时三刻，宋家兄弟该回房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沈攸和蔺之都明白他的意思。
几人对视一眼，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微妙的氛围。
蔺之率先动了，
他懒洋洋地将身上的血迹擦去，动作随意却带着几分不经意的优雅。他的手指修长，指尖沾着些许暗红的血迹，随着他的动作，血迹在衣襟上晕开，像是绽开了一朵朵暗色的花。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嘴角微微扬起，似乎对这场比试的结果并不在意。
“好了。”
他轻声道，声音低沉而慵懒，仿佛刚刚的激烈打斗不过是随手为之的小事。
他的眼神落在微微有些轻喘的沈攸身上，眼里布满一层别样的光，像是透过她的身影看到了什么遥远的记忆
。那目光中带着几分回忆，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
“今天师兄就陪你练到这，明天再来陪你。”
蔺之的语气轻松，仿佛是在哄一个不愿结束游戏的孩子。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带着几分调侃，好像沈攸很恋恋不舍一样。
沈攸古怪地看了一眼蔺之，心中暗自腹诽。
她倒是记得是谁先前一副一定要练一番的模样，仿佛不把她逼到极限就不肯罢休。
可如今他却摆出一副“陪你玩玩”的姿态，倒显得她成了那个不肯放手的人。
她抿了抿唇，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将手中的剑收回剑鞘，动作干脆利落。
祁言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带着几分了然。
他自然不会拆穿蔺之，只是看着蔺之笑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
他知道蔺之的性子，总是喜欢用这种看似随意的态度来掩饰内心的认真。
他也不提其他，只是轻声嘱咐蔺之将一身的狼狈洗净。
蔺之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祁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拖着有些细碎伤口的身体，缓缓离开。
他的背影显得有些疲惫。
蔺之走后，只剩下祁言和沈攸两人。
沈攸抬眼看了一眼祁言，心中有些复杂。
她抿了抿唇，有些不自在。毕竟祁言已经知道她什么都不记得的事了，但自己对祁言又实在亲近不起来。
尽管他对自己总是温柔体贴，可那种温柔却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距离感，他们之间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