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烟像沥青灌进气管,视线里全是扭曲的红与黑。
燃烧的天花板碎片砸在背上,顾言踉跄着摸到楼梯扶手——金属栏杆烫得能烙熟皮肉,但他感觉不到疼。
“欢欢!”嘶哑的喊声被火焰吞没。
储藏间门框已经变形,他抬脚踹了三次才破开。
徐欢蜷缩在角落,怀里死死抱着装有她和裴承合照的铁盒,脸颊被熏得发黑。
“你疯了……”她咳得说不出完整句子,瞳孔里映出他烧焦的袖口。
顾言用防火毯裹住她,用身体挡住门口窜进来的火舌:“抱紧我。”
钢管砸下来时他其实听见了风声。
但转身会暴露怀里的徐欢,所以他只是更用力地弓起背,像一座桥那样撑在她上方。
剧痛从肩胛炸开,顾言身体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
“顾言……”徐欢不安担忧的声音柔弱地响起。
顾言死死地咬紧牙关,不肯呻吟一下。
他启唇,努力装作没事地回应徐欢,“我没事,别担心。”
消防云梯够到窗口时,顾言的血已经浸透了徐欢的衣襟。
“你先走。”他把铁盒塞进她怀里,声音轻得像是怕惊动什么。
徐欢抓住他的手摇头,眼泪在高温里瞬间蒸发。
顾言笑了笑,用最后力气把她推向消防员:“接住她——”
坠入黑暗前,他看见朝阳正从她背后的天空升起。
医院走廊,消毒水的气味刺鼻。
徐欢坐在icu外的长椅上,手指紧紧攥着顾言被烧焦的衣角。
医生说他有吸入性肺损伤,二级烧伤,还有一根断裂的钢管扎进了后背。
“如果再偏两厘米,就伤到脊椎了。”医生摘下口罩,语气沉重。
徐欢的眼泪砸在手背上,滚烫的。
她想起火场里浓烟滚滚,热浪灼得皮肤生疼。
是顾言用湿毛毯裹住她,把她死死护在身下。
为了回去取与旧人的回忆,她被困火海出不去,有人却为了救她,不惜冒死闯入。
她真的——该走出来了。
火灾后的第五天,顾言才醒来。
他虚弱地睁开眼,第一句话是:“欢欢有没有受伤?”
徐欢的眼泪瞬间决堤。
她抓住他缠满绷带的手,贴在自己泪湿的脸颊上,终于说出了顾言心心念念的回答:“我们试试吧,顾言。”
顾言怔住,苍白的唇角慢慢扬起。
他艰难地抬起手臂,将她搂进怀里。
“欢欢,谢谢你愿意给我机会,我一定,不会负你。”
徐欢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伤口,把脸埋在他颈窝,“我相信你。”
病房门外,裴承指节悬在半空,迟迟没能敲下去。
透过门上的玻璃窗,他看见了病床上紧紧相拥的两人。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美好得刺眼。
“真是感人的一幕。”严姝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刻意的惋惜,“据说当年徐小姐是在没有一人爱的情况下遇见的你,你说她对你的感情,更多是情不自禁还是因为你把她从深渊里拉出来而产生的依赖?”
她涂着丹蔻的手指轻轻划过她自己的红唇,目光看着病房里相拥的两人,眼神极其的意味深长,“现在救赎她的人是顾言,她似乎,又动心了呢?"
裴承的喉结滚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