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修远的话音刚落,空气中骤然炸开一声闷响。
裴承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后,修长的手指如铁钳般扣住他的肩膀,猛地将他整个人掀翻出去。
慕修远踉跄着撞上邻桌的椅背,昂贵的西装蹭翻了半杯红酒,暗红的液体在白色桌布上洇开一片刺目的痕迹。
“再敢碰她一下,”裴承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我让你这只手永远抬不起来。”
餐厅里的嘈杂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剑拔弩张的三人身上。
裴承今天穿了件黑色高领毛衣,此刻肩背的肌肉线条绷得凌厉,像一张拉满的弓。
慕修远稳住身形,抬手抹去嘴角的血丝,忽然低笑起来:“裴少好大的威风。”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歪斜的领带,眼神却阴鸷得可怕,“要联姻还和别的女人亲密无间,裴大少心真是广大啊,裴少这是想让徐欢给你当小三儿吗?”
裴承的瞳孔骤然紧缩。
徐欢看见他的指节发出“咔”的轻响,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分明。
她下意识起身,冰凉的手指轻轻搭上他的手腕:“裴承……”
这个触碰像是一道闸,瞬间截住了即将决堤的暴怒。
裴承深吸一口气,转身将她护在身后,声音已经恢复平静:“我们回去吃。”
“嗯。”徐欢点头。
慕修远盯着两人交握的手,突然一把扯开领带:“徐欢!”
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你以为他真能——"
“慕修远。”裴承截断他的话头,眼神冷得像淬了冰,“你再多说一个字,和裴氏合作的新能源项目,慕氏将被除名。”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当头浇下。
慕修远的表情瞬间凝固,他死死盯着裴承,胸口剧烈起伏,最终狠狠踹翻了一把椅子,转身大步离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旋转门外,徐欢才发觉自己的指尖冰凉。
裴承的手掌突然收紧,将她微微发抖的手指完全包裹。
“疼不疼?”他摩挲着她泛红的手腕,声音柔情似水。
徐欢摇摇头,却看见他低头时睫毛投下的阴影里,藏着一丝她从未见过的不安。
“裴承……”她刚要开口,却被他轻轻按住嘴唇。
“回家再说。”他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袖口残留的体温混着淡淡的冷杉香将她层层包裹。
经过收银台时,徐欢听见他对经理说:“把还没来得及上的打包好送我那去。另外大的皮皮虾多要两斤,我女朋友爱吃这个。”
这个时候,他仍旧没忘记给她打包她爱吃的海鲜。
徐欢努力想扯出一抹笑容,但嘴角的肌肉好似僵住了一般,怎么都扯不出一个笑弧。
她很清楚。
平静的表面一旦被撕开,他们便再也无法装糊涂了。
纹身店的灯光昏黄如旧梦,空气中漂浮着酒精与颜料混合的刺鼻气息。
裴承的指腹在徐欢脸颊流连,触感微凉,像初春未化的雪。
“你好像不怎么意外我的身份和我要联姻的事。”他喉结滚动,声音里带着砂纸般的粗粝。
徐欢睫毛轻颤,在眼下投落一片浅淡的阴影:“和娇娇逛商场那会儿,我就知道你身份了。”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座椅边缘,“至于联姻……前几日出院后看到新闻,得知的。”
“觉得我渣吗?”他忽然俯身,腕间那朵含苞待放的玫瑰纹身在灯光下泛着妖异的光泽。
徐欢的目光落在那朵玫瑰上。
这朵玫瑰是他在遇见她后才纹的。
她不知道他纹这个纹身的意义是为了她,还是单纯地想纹。
“不觉得。”她轻声说,声音像羽毛落在水面上,“你与她还没正式联姻,又不打算和我继续在一起。”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她的声音微微发颤,眼角泛起细碎的水光,却还在为他辩解:“一段时间一段感情,你哪儿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