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欢呼吸一滞。
这个角度能看清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的扇形阴影,以及右眼尾那颗浅褐色的泪痣。
他温热的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颈侧肌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是头发缠住了。”
裴承的声音忽然放得很轻,带着胸腔微微的震动。
他低下头凑近搭扣,高挺的鼻梁几乎要碰到她脸颊。
太近了。
徐欢屏住呼吸,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他微抿的薄唇上。
路灯为他冷白的皮肤镀上蜜色,连唇纹都清晰可见。
秀色可餐四个字突然从脑海里蹦了出来。
徐欢不由自主地吞咽口水。
不远处驶过来的迈巴赫里。
握着方向盘,专心开车的徐嘉禾忽然眯起眼睛——梧桐树下,两人身影交叠,宛如在接吻。
徐嘉禾的指节捏得发白,他蓦地加快车速朝两人驶来。
咔哒——
搭扣解开的轻响惊醒了徐欢的遐想。
裴承正要抬头,却不期然撞上她未来得及躲闪的目光。
两人呼吸交错,在初秋微凉的空气里凝成一小团白雾。
时间仿佛被拉长的麦芽糖,黏稠而甜蜜地停滞在这一秒。
徐欢看见他瞳孔里自己的倒影,还有那抹一闪而过的,近乎温柔的神色。
“徐欢。”
一道淬冰的声音突然划破暧昧的泡沫。
徐欢浑身一颤,转头看见大哥的迈巴赫不知何时停在路边,车窗降下露出大哥徐嘉禾冷峻的侧脸。
他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手术刀般精准地刺在两人仍交叠的身影上。
“上车。”车门自动打开的声响如同审判锤落下,“现在。”
裴承的手还悬在半空,方才的暖意瞬间凝结成冰。
徐欢慌乱地摘下头盔,一缕发丝因此勾在了头盔的搭扣上,扯得她轻轻“嘶”了一声。
这个细微的声响让裴承眼神骤暗。
他抬手帮她解开发丝的动作堪称温柔,“慢点,别急。”
见裴承无视自己的存在,仍旧对妹妹亲密有加,徐嘉禾的脸更黑了。
“三秒。”徐嘉禾按下腕表,声音比西伯利亚的冻土还冷,“徐欢。”
徐欢被管控多了,身体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
来不及等裴承帮她解开发丝,她便自己一把扯断头发。
将头盔递给他,她就赶紧上了车。
连挥手都没来得及,车门关上的闷响像棺材合盖。
透过深色车窗,徐欢最后看到的是裴承站在漫天梧桐叶中的身影,他手里还捏着那根缠绕在搭扣的断发,眼神晦暗如暴风雨前的海面。
“玩得开心吗?”
车内,徐嘉禾的声音比夜风还冷。
“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的?”徐欢的指尖掐进掌心。
“我若再不回来,你只怕要夜不归宿了。”
徐嘉禾紧握方向盘,外头一闪而过的光线照亮他紧绷的下颌线。
“我已经成年了,就算我夜不归宿,又如何?”
徐欢的眉头微微皱起,心里涌起一阵烦躁。
她真的很不喜欢被管教。
尤其是这种好似她做了十恶不赦的事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