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楼微怔，完全没料到谢念月会说出这等话。
好在谢念月说话的音量很低，二人跟流放队伍有段距离，倒不怕被人听到。
即便如此，顾南楼还是担忧地问：“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若被旁人知晓，恐会性命不保。”
比起顾南楼的紧张，谢念月倒是无所谓的样子。
“夫君被流放，不就是被诬陷通敌叛国吗？那些人把夫君逼成这副模样，我们若是不做些什么，反而对不起他们的诬陷。”
顾南楼沉默了。
若放在先前，谢念月跟他说出这样的话，他可能会毫不迟疑地以为谢念月是哪方派来的眼线。
可如今——他信得过她，更信她不会做出伤害将军府的事。
但对于一个立过战功的将军来说，造反会让百姓生活的更加艰难，甚至会要了更多人的命。
他不会伤害百姓。
他的父亲和三个哥哥都为了大昭百姓而战死沙场，他不能也绝不会做出伤害百姓的事，即便龙椅上的那个人想要他的命。
谢念月见他沉默，干脆也就不再多说了。
她知道顾南楼有他的顾忌，她也只是随便这么一提，并不是真的要他非造反不可。
况且，如今他们还在流放路上，就算想筹谋些什么，也要等到了流放地再说。
一道尖锐的叫声打破沉默。
“啊——杀人啦——”
谢念月与顾南楼对视一眼，二人快步回到人群中。
只见此刻官差已围了过去，顾家同族的人皆是面色惨白。
谢念月定睛一看，发现围住的是顾二老爷一家。
倒在地上的人，也正是二老爷顾修平。
惊恐尖叫的人，正是二太太曹氏。
六老爷顾修善赶来，蹲下来检查二老爷的情况。
不多时，面色沉如锅底的顾修善摇了摇头。
他只会些粗浅的医术，本就只能处理些简单的病症，二老爷伤在了后脑，就算再厉害的大夫也不一定能把人救活。
更别说，二老爷如今已经没气了。
两名官差将顾笙制住，景铄跟围观的顾家同族询问情况。
曹氏先开口：“那女人不是病了好几日吗，这小子不满老爷不让他娘看大夫，就对老爷下了杀手。”
顾笙心神不宁地摇头，吼道：“我没有，我只是不满他不顾我娘的死活，我没有要杀他！”
曹氏见他这模样，吓得后退两步，低声道：“就算你不是故意的，人也成这样了。”
“我也瞧见了，二老爷跟这位公子在争执，不知怎么这位公子就推了二老爷一下，二老爷没站稳，后脑磕在了地上那块凸起的石头上，人一下子就不行了。”
景铄又询问了几人，见所说的情况差不多，干脆让官差把顾笙给捆了，等天亮后，送到附近官府。
顾笙眼底透着绝望，喃喃道：“他怎么就要死了呢，他还没弥补我们母子。”
一旁的曹氏悄悄翻了个白眼。
曹氏看不上外室辛柔，当然也看不上外室生的儿子顾笙，看到他们倒霉，只觉得活该。
看着倒地后的顾修平，曹氏心里甚至生出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