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敬缓缓吸了一口气，心脏仿佛被攥紧一般。
“坚壁清野……”
他在心中默念着这四个字，仿佛雷霆在脑海中炸开。
欧阳敬回想起一路上偶尔遇到的几处废弃村庄。
那些被匆忙丢弃的房屋、来不及带走的破旧农具、甚至还有几口未填平的土井……
可现在，这一切都已被无情的大雪掩埋，连残存的痕迹也看不见。
若北胡大军入境，面对的，将只是一片什么都没有的死地！
这片死地，连养活一只鸟雀都难。
更何况是成千上万的胡人铁骑！
欧阳敬紧握双拳，手心渐渐沁出冷汗。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所有的线索一一串联。
“撤军回京，看似是弃守，但其实是诱敌深入。”
“坚壁清野，将资源撤空，将土地荒废，这些胡人即便踏入边境，也难以立足！”
念及此处。
欧阳敬猛然抬头，目光炯炯地看向李靖宇，
“公爷，我明白了！”
“这就是陛下的大计！”
“坚壁清野，诱敌自毙！”
他的话犹如平地惊雷，在帐内炸响。
李靖宇一怔，目光复杂地看向欧阳敬，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坚壁清野？”
“欧阳大人，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陛下刻意为之？”
欧阳敬点了点头，
“从雍州到凉州，再到北疆，一路上村庄空空荡荡，田地荒芜，连一棵树都看不到。”
“如此景象，绝非自然灾害，而是陛下的清野之策！”
他顿了顿，目光愈发锐利，
“若北胡铁骑入境，他们以为可以长驱直入，却发现寸草不生、无粮可用。”
“没有补给，他们的战马会饿死，士兵会冻死！”
欧阳敬稍稍压低了声音，
“此时再让他们深陷死地，大军必然崩溃！”
听到欧阳敬的分析，李靖宇没有立刻回应，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作为镇守北疆的将领，他自然明白坚壁清野，这四个字所蕴藏的深意。
“清空边疆，断绝敌军一切可用的资源，以土地为代价换取胜机。”
此种策略虽然极为有效，但也无比残酷。
它的代价，是使边疆百姓无家可归。
是彻底掏空整个边疆。
是让无数百姓付出生命的代价！
李靖宇沉声道，
“若真是如此，这一计确实能拖垮北胡大军。”
“但边疆百姓……又该如何？”
就在气氛越发压抑之时，欧阳敬忽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李靖宇皱眉看向欧阳敬，
“欧阳大人，你笑什么？”
欧阳敬收起笑声，眼中带着一丝讽刺和恍然。
他看向李靖宇，语气中多了几分轻松，
“陛下此计妙就妙在这里。”
欧阳敬走到案旁，用手指点了点金牌，
“昔日，在下尚对陛下赈灾之策颇有不满。”
“甚至暗暗怨怼陛下为何不肯放开赈济，反而以粮道为策，命二州百姓一路行进。”
他目光转向篝火，声音中带着一丝复杂，
“可如今来看，在下才是那个愚昧之人。”
他转头直视李靖宇，语气中带着几分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