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常泰在长春宫当差时,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洒扫太监,又不是昭嫔的心腹。
而且待在长春宫的时间又仅有一个月,哪来这么深厚的主仆情谊,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呢?
说是为昭嫔报仇,鬼才信呢!
许青栀大概猜出了背后之人是谁。
纵观整个后宫,能将事情办得如此周密,又出手快准狠的人,恐怕唯有慈宁宫那位“仁慈”的太后娘娘了。
谢太妃曾说,温太后是一个将家族荣辱看得比命还重要的人。
白天帝王为了许青栀,驳了温太后的面子。最重要的是,帝王严惩温宁,等于是狠狠打了镇国公府的脸!
帝王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宠妃,折辱了镇国公府的颜面,以温太后的性子,绝不会善了。
温太后不能对帝王如何,但是想要弄死一个无权无势的宠妃,根本不需要顾及什么。
也许常泰从一开始就是温太后安插在昭嫔身边的暗棋,只是昭嫔不中用,丢了性命,这枚暗棋便留到了今天才有用武之地。
许青栀能想到的事,裴珩自然也想到了。
但眼下常泰已死,没有任何证据指向温太后,他也不能说什么。
常泰是内务府送来的,内务府逃不了干系。
内服务总管挨了二十大板,而昭嫔早就死了,裴珩只能将昭嫔的父亲贬职,又罚了枕云阁一应宫人三个月的月例后,此事就算了结了。
一名太监左右张望,趁着夜色进到了慈宁宫,在掌事宫女浮若耳边说了什么。
浮若得了消息,给了点银钱打发后,只身进了太后寝殿。
这么晚了,温太后并没有睡。
她一副洗尽铅华的模样,阖眼跪在神龛前,手持一串油到发亮的佛珠,无比虔诚地默念经文。
浮若轻声走到太后身旁,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太后娘娘。”
温太后停下了喃喃低语,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嘴里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如何?”
浮若抿了抿唇:“陛下去了枕云阁,常泰被处死,姝贵人只是受了点惊吓。”
“被救下了啊。”
温太后放下手中的佛珠,叹息一声,似是惋惜,又似是别的什么。
浮若道:“是,陛下丑时从翊坤宫离开,去了枕云阁,常泰差点就得手了。”
本是万无一失的事情,谁都没有料到帝王会突然出现。
温太后看向神龛,有些怅然若失:“兴许是佛祖不希望哀家再犯杀孽。”
温太后抬起手,浮若见状,忙上前恭敬地扶起太后。
“太后娘娘,是否要再派人暗杀?”
温太后在后宫浸淫数十载,毫不夸张的说,到处都有她的暗棋。
只要她一声令下,便有无数人为她飞蛾扑火。
然而,温太后却摇了摇头。
“罢了,既然她逃过一劫,哀家便遵从佛祖的意思,暂且放过她了。”
最主要的原因是,这次失手已经引起了帝王的注意,姝贵人的防范也会提高到最大,再次暗杀的成功率不大,还很容易被抓住尾巴。
为了区区一个贵人伤了她与帝王的“母子情”,得不偿失。
浮若低下头:“太后娘娘仁善。”
眼看许青栀没事,丽嫔宽慰了几句,便病恹恹的回了主殿。
一番折腾下来,天都快亮了。
风雨过后,天气似乎有转好的迹象。
裴珩原想留下,可许青栀却劝他回翊坤宫。
裴珩不解:“朕体贴爱妃,爱妃为何要将朕推向别的妃嫔?”
裴珩盯着许青栀,眼神有一丝不悦。
都说女子若深爱一个男人,会吃醋,会有占有欲,是绝对不愿与其他女人分享的。
帝王疑心本就极重,此刻便怀疑起了许青栀待他究竟有几分真心。之前表现出来的爱意,会不会都是逢场作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