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娜的这个想法把唐泽仁吓了一跳,他现在才刚刚适应当诊所的老板,邢娜又要往制药行业跨越。
其实在唐泽仁看来,将中医和中药截然分开,本身就是一种非常错误的做法。
他认为,只有在中医辨症论治的理论指导下使用的药物才能叫做中药。
离开了辨症论治这个根本,那些中成药也只能算作是使用了天然药材的药物,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中药。
所以如果想做出好的中药,在中药的选材、炮制、配比、加工……这一系列的过程,最好都有真正懂中医的人来指导。
现在的中药学研究的方向,都是以分析药材的有效成分为主,但是真正的中成药首先必须是以药方为主。
而药方的配比并不是由药物的有效成分来决定的,药材的形和意,以及四气五味、升降沉浮,才是这个方剂选用这个药材最主要的原因。
所以他也觉得,如果自己做中药,一定也比那些厂家做的好。
有很多人也出于种种原因,不是每次生病都要找医生看,他们会根据经验自己先去药店买些药试试,实在不行才会找医生。
这种情况也是普遍存在的,所以如果自己的药效果显著,一定也会受到大众的认可。
以前大多数有药铺的医生都可以做成药,也可以单卖成药。
那些非常成熟的方剂,比如六味地黄丸、藿香正气水……等,大家都可以做,也能卖给患者。
但是现在如果你没有生产批文,就不能自己做中成药,除了以代煎药的方式销售给来你这里开过方,也不能卖给其他人。
唐泽仁也知道,要想做中成药生产工厂,需要的手续非常多,投资也很大,不是他和邢娜这种水平的人能承受的起的。
于是摇了摇头说:
“这种大事,咱现在可没这个实力去做!”
邢娜刚开始其实也只是想,自己处理阿魏和牛黄这两种药材挺费劲的。
如果能像冬花冰糖饮和藿香正气汤那样,用在某一个大众常用的成熟药方上,这么点儿量自己诊所也差不多能消化。
年前也和唐泽仁提过一次,但唐泽仁也说,这两种药材都是稀有药材,一般的方子还真用不上。
当时忙着商量结婚的事,她也没精力考虑太多的事。
现在又想起年前小于说的,中都市的几家药厂都不景气,越想越觉得干药厂这个事很可行。
她也是那种雷厉风行的性格,想到了就要去做。自从离开益民本草后,自己也觉得没事可干,当个诊所老板娘显然不是她最终的目标。
只不过现在也一样没有特别的规划,需要通过详细的调查,才能让自己的想法逐渐成熟。
至于唐泽仁担心的那些问题,现在也确实存在,但是她坚信任何事都有合理解决方案,只要你想做就有方法。
邢娜很自信地看着唐泽仁,笑着说:
“只要你对自己做的成药有信心,其他的事都不用你操心!咱家是我主外你主内!”
唐泽仁拍了拍胸脯,也很自信地开玩笑说:
“要是把我做出来的药排在第二,那就没有一个厂家的药敢说第一!”
邢娜饱含温情的看了他一眼,笑着说:
“看把你能的!这两天你约一下五哥,咱去他家拜个年去!”
邢娜也只是在婚礼上和魏连城的那几个把兄弟认识的,也知道每个人的大致情况,尤其和八姐九妹这两个女的一见如故。
当时也和几个人坐在一起聊了一会儿,她也知道几个人都介绍自己的亲戚朋友来找唐泽仁看过病。
虽然在唐泽仁看来,别人给他介绍患者是支持他的工作,就是在替他宣传,给他的诊所介绍业务,他应该感谢人家。
可医生这个职业和其他职业不同,在对方看来,我介绍我的亲戚朋友来找你看病,最后治疗效果很好,反而觉得是自己欠了医生的情。
邢娜当时印象最深的就是,五哥朱凤翔夸赞了好几次唐神医的医术。不仅治好了自己咳嗽,还治好了岳父的头疼病。
唐泽仁不知道邢娜怎么突然想起去朱凤翔家拜年的,于是问道:
“现在都快过十五了,还拜什么年。再说,我其实就是和魏三哥熟,其他人也只是泛泛之交,要去也应该先去魏三哥那里!”
邢娜知道唐泽仁在这方面比较鲁钝,也不会主动和别人搞关系,尤其是有目的的交往,甚至有些抵触,很耐心地解释道:
“中国是人情社会,我们都是成年人,必须通世故懂来往。不管交情深浅,都需要用心经营。这就像拉锯,有来有往才能延续。
你总是被动的应魏三哥的局,自己从来不主动和另外的人联系,逐渐的你和大家的关系也就变成了魏三哥的一个附庸。
想做事圈子很重要,本来是一个可以互相帮助的圈子,在你这里变成了吃喝玩儿乐的狗肉朋友圈,简直就是暴敛天物。
你其实除了给魏三哥和高鹏飞治好过病之外,也没帮过魏三哥什么事,说白了这也只是医生和患者的关系。
而你有事,总是第一时间想到让魏三哥帮你。人情就像是一个存折,如果总取不存,时间长了余额就清零了。
所以如果想和他们交往的话,就必须和他们每个都主动建立联系,这样才能真正的融入进去。
这其实也是往你账户后面加零最简单,也最有效的办法。我看五哥是个比较顾家的人,对你也挺好的,所以咱先去五哥那里!
魏三哥这人我看了,是个豁达而又心思缜密的人,他有很多事估计连他的那些把兄弟都不一定知道。
家对他来说是个非常私密的空间,你去家里拜访反而会让魏三哥感到不舒服,和这种人交往就要在外面。”
唐泽仁一直没有商业头脑,对人际交往也不擅长,他也不想把精力放在人际交往上。
听邢娜分析每个人的特点,好像确实说的很对。做什么事都要因人而异,他自己感觉这一辈子都学不会,从心里也不想学。
但他也很认可邢娜说的,现在是人情社会,必要的人情往来还是必须要保持的。
也觉得人情存折这个说法非常的贴切,因为经过齐猛的那件事,他在潜意识中已经觉得自己是欠了魏连城的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