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不屑于偷袭,而是他觉得,这件事不同于以往,我要杀死你,起码要让你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不然的话自己费了这么多功夫,对方死了之后连自己死都不知道为什么死,自己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
所以他才起了个大早。
沐浴更衣。
在净街鼓响起之前,搬了张凳子坐在马路的中央。
黑郁郁的大地,乌沉沉的风卷着铅块一样厚重的云压在他的头顶,暴躁的元气在云层中间激荡,雷声在西北方向隆隆地滚动着,好像被那密密层层的浓云紧紧地围住挣扎不出来似的,声音沉闷迟钝。
如此异象,便是那些整日在凡人看不见地方放下身份,搏命厮杀的修行者们也压下了心头的杀气,静静的等候这片天地平息或者释放完自己的怒火。
紧密的锣声‘当当’的响了起来,不一会儿,敲锣的甲士也躲在了长街的一旁。
哪吒低着头,狂风扯动着他头顶的乱发以及腰间的红绫。
马上就要下雨,可长街之上依旧提前洒了水,以免战马飞奔时扬起过多的灰尘。
哪吒将脚搭在被水冲刷的干干净净的青石板上,感受着地面上那股越来越清晰明显的震动。
他微微挑眉。
骑兵。
有一支轻骑兵,数量不多,但速度很快,在不断的靠近这里。
不一会儿,人马已经在长街的尽头出现。
战马疾驰,马上这人也看见了前方长街之上坐着的人影,他本来满脸冷漠,不想停马,一个孩子而已,被马踏死了只能算他自己不长眼睛。
可等双方距离越来越近,浑身披甲,风尘仆仆的冯小年看清了那椅子上坐着之人的样貌,顿时心中一惊,来不及想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赶忙双手一把扯死了缰绳,战马的铁蹄在青石板上划出两道清晰的刻痕。
在他的身后,训练有素的骑士们也一起勒马停住。
冯小年皱着眉头,眯起眼睛往前看。
在十丈之外,哪吒依旧低着头,把玩着手里昨天在温泉池底下捡到的一小块儿奇怪的透明石头。
而恰在此时,就在他的身后,那长街之上一顶四人抬着的方顶轿子也慢慢靠近,在距离他背后十丈的位置停下。
抬轿子的四人轻轻放下轿子后,便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这世界上发生任何事他们都不会做出任何的反应。
在他们周围,分立着两个人高马大的壮汉,他们模样相似,打扮相同,手里都抬着一个半人高的铜皮圆盾。
而轿子里面这位,正是昨天那位差府中管家前来放过不那么狠的狠话的灵泉镇王家大少王瀚文。
哪吒心想,还真是赶巧。
真是赶巧。
长街之上,狂风卷着落叶沿着石板飞快的打着滚儿。
一刹那,巨大的闪电照亮了整个天际,它在屋顶的瓦片上蜿蜒疾驰,并且像一柄使人害怕的弯刀把天空和地面劈做两半。
雷光照亮了每一个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