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宝眉头紧锁。这已经不是多不多人的问题了，这里面压根就没人啊，更不必说这里根本就不是寒单城……等等，难道她“看到”的景象和我是不一样的？
“你都看到了什么？”他问。
清目盲一听便乐了，“你忘了吗，我看不到的呀。我只能靠感觉，不过因为这里是意识世界，所以要简单一些。总之，我现在感觉到的寒单城，就和记忆中的一样，一样的冷漠冷血，就跟是一群长着鳞片的蜥蜴统治的城的一样，每个人的血都是冷的。”
声音到最后，清目盲的声调变得低沉。
百宝停下了脚步。
前面清目盲感觉到百宝停下，于是回过头去。“怎么了？”
“我看到的这里，不是寒单城。也没有人。”百宝如实回答。他紧盯着清目盲的眼睛，想从后者的眼神中看出一些变化。
但她没有什么表情变化，或者说她很平静地听完了百宝的话。
“我知道。”她说。
“什么？”百宝有点反应不过来。
清目盲重新转过身去，继续往里走。“这是一座很像寒单城的城池，在你到来之前，我刚刚从这里逃了出去。”
“逃？”百宝想起她一开始遇到清目盲时是看到她在城门边上，有个天神教主教模样的人正准备对她动手。
清目盲一边走一边继续说：“他们中的最后一个人追到城门边上，是你杀死了他。”
她的声音寡淡如水，平静得让人害怕。
百宝逐渐感觉到眼前的女孩的气质变了，方才在城门边上喋喋不休、害怕得发抖的女孩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
“那其他人呢？”
清目盲停下脚步，回过身来。
此刻他们已经走过大街，来到前面的一处方形的广场前。清目盲没有回答百宝，但百宝已从她的身后知道了答案。
七零八落的尸体堆积在广场上，地面上血迹斑斑，两侧的水渠已染成了鲜红。
“你究竟是谁？”百宝强吸了口气。在这片意识世界里，他发现自己的法眼似乎被禁锢了，看不清眼前这个女孩分毫，这种奇怪的感觉已有数万年没有感觉到了。
“我的父亲叫我清目盲，我的师父叫我清女，你也可以叫我女邪，无所谓，都是我。”清目盲说话的时候，几重声音同时从她的嘴里发出，就像有几个人借助她的身体在发声。
百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意识空间之中，他没法利用自己的法宝，甚至连虚空眼都失联了，如果真要战斗的话，即便对手是清目盲也不占什么优势。
清目盲笑了，“百宝，我费尽心机才把你引进这里，你不恨我么？你在犹豫什么？靡音的那一次只是为了让你接纳我，你不明白我的师父是不会放弃我的，所以我才敢放心使得一出苦肉计。原本还想从你的身上挖出更多的秘密，可惜我的时间不多，况且师命难违，所以只能在这里了结你了。”
“你接近我只是为了杀我？”
“你总是要死的，死在我的手上，不好么？”清目盲从身上拿出一条眼纱，遮住了眼睛，一如百宝在大学宫初见她的时候。“不然的话，你就要死在师父手里，我会难过的。毕竟我们相伴了这么多个日夜呢。”
百宝吐了口气，虽然不知道清目盲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究竟是不是清目盲，总之他得想办法逃离这个地方。
刚一转念，清目盲便杀了过来。她扬手卷起地上的血水，化作血刃，朝着百宝胸膛的方向刺进。
百宝则直接转身后逃，两人同时从大街上相伴而退，最后百宝侧身闪出数个身位躲开攻击。
身后的城门已经关闭，四面的城墙高耸入云，这种魔族城墙的特征让百宝感觉直接更加插翅难飞。“喂，你等等！我们还可以谈谈！”
“百宝，你还看不出来么？这里可是困兽的地狱场，只有活着的人才能离开。”清目盲二话不说，再度朝着百宝冲了过去。
此刻她双手快速结印，从周身处涌现出两道血水，围绕着腰身扭动，最后分别汇聚至两手，化作血刃，随着她猛然地一划两划，空中顿时有数道血印直冲百宝而去。
但百宝仍然一一躲过了，虽然无从反击，但单纯逃跑来说，清目盲的迅猛进攻在短时间内还拿不下百宝。
清目盲果然有点急了，她将双手散开，血刃重新化为血水发散成无数水滴，高速地激射出去。每一粒水珠都在高速的带动下都如同一颗金属珠子射向百宝。
“万水飞花！”
这下可没法闪了，百宝只好强行划出结界，双掌托圆，身前仿佛架起明镜，水珠击打在明镜上噼里啪啦作响。
这时清目盲借着水珠的掩护，将击落的水珠重新凝聚于掌中，化作一双血掌，重重地定在结界上，这一顶直接将百宝顶到墙壁上，连身子都陷进去了一半！
百宝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百宝，你知道吗？寒单城人不喜欢吃肉，不是因为教义上那些高尚的理由，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吃过了，就会割舍不掉，看谁都像是猎物。我当然也是个寒单城人，所以如果你死在我的手上，我一定会吃了你。”清目盲面目狰狞，看起来就像一个疯子。
百宝用力一顶，硬生生将清目盲顶了出去。
清目盲退后几步，重新稳住身形，她半伏在地上，双手各持爪状，看起来就像是一只野兽。
“清目盲，清女，好，好。”百宝呼着气，顺势拭过嘴角的血迹。“我所认识的清目盲，是个有点腹黑但是自卑的孩子，不是你这样的野兽。如你所说，那些信奉天神教的人都是野兽的话，我现在应该称呼你为清女吧。”
清目盲或者说清女，直接笑了出来，她大笑道：“好好！那个野兽一样的我，就叫清女，作为你的朋友的清目盲，就让她死在你的记忆中吧！”
她又冲了上来。
双方再度缠斗一会儿后，百宝感觉到对方的动作越来越快，力量也越来越强，就连脸部的表情也在不停地变化着。有狰狞，有悲伤，还有冷漠。
最后，她的表情定格在冷漠上，力量也在同时到达顶点，一击就将百宝扫飞出去，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