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她奶奶穷尽一生，到了油尽灯枯之时，最后也没有换来老爷子一点温情和安慰，但是此刻老爷子竟然跟她说对不起奶奶……
傅明镜默默地注视着老爷子，似乎还在怀疑这话的真实性，可是，领她惊讶的是，老爷子缓缓睁开的眼眸里，还真的是凝聚着一丝愧疚……
傅明镜忽然觉得有些讽刺。
老爷子看到傅明镜这个反应，也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我知道你心里也许会责怪我当初那么对你奶奶……”
“这是您和奶奶的事，我们作为后辈，未必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所以，不说也罢。”
提起这些，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人都死了！
傅明镜寻思着，脸色不免染上一道惨白……
就像她一样，再怎么做，都没有意义了。
大概是，傅家人，确实在感情方面，都是比较凉薄的吧，不管是老爷子，还是她……
“爷爷对不起你奶奶，这事在我心里压了很久……尤其是这阵子……大概是，人快要死了，总会去想一些以前的事……我也同样是避免不了……你的父亲怨恨我，你大概心里也对我有意见的吧？”
傅明镜想起来这些年来，自己父亲的表现，不由得心里一沉，好一会儿，她才问道——
“既然您自己提起，我就想知道，您这么多年，是真的爱过奶奶，心疼过我爸吗？”
老爷子迟疑了很久，才点了点头——
“当然了……是我欠他们母子太多……当年，当然爱过的……我们那几年，一家三口，也拥有过很美好的时光……”
傅明镜听着，顿时苦笑了起来。
爱过……
不知道奶奶听到这句话，会做何想了。
父亲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其实，你心里也责怪我的吧？当年没有答应你跟那个男孩子……”
老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也抬起眼帘，看着傅明镜……
那个男孩子……
听到这里，傅明镜眼底的灼热，到底是有些控制不住了，当下就有些泪眼婆娑……
老爷子看到她这个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灰暗的眼眸也越发的无神了。
终于，在一道长长的叹息声之后，老爷子的声音里已然染上一丝愧疚——
“是爷爷对不起你……如果当初爷爷没有极力反对，你们现在也许会过得很幸福。爷爷看得出来，你很喜欢他……不然这些年，你也不会一直都对其他男人提不起兴趣，提起婚姻大事……你更是无所谓的态度……就算爷爷提出要你嫁给沐齐，你也没有什么反应……服从家里的一切安排……”
老爷子此话落下，傅明镜眼里凝聚的热泪顿时掉落下来……
她只能仰起头，不断地做深呼吸，努力地平稳住自己的情绪，沙哑着嗓音道——
“不然……爷爷觉得，我还能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