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话时有些磕磕碰碰的,语气竟难得的带着一种亲和感,只是这种亲和感与他平日里冷静自持的形象有些违和。
带着一点请求的意思。
只是纪云州的身份地位摆在那,即便从字面上看挺小心客气的,但言辞当中还是带着他与生俱来的矜贵感。
所以看着有些别扭。
唐太太见状忙看向唐良翰,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后,礼貌道:“纪医生有话不妨直说。”
“不瞒二位,早上跟您先生大打出手的梁医生是我多年的挚友,出了这种事我作为神外的负责人也很羞愧,但我还是想请求两位能网开一面,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纪云州说这些话时神色诚恳,态度谦逊,说完之后还不忘给唐太太鞠一躬,跟平日里那个居高临下的模样大不相同。
“纪医生别……”唐太太见状也是不可思议,马上给唐良翰递眼色,“我们已经从沈医生口中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既是误会,说开了便是。”
收到指令的唐良翰马上去扶纪云州:“接受投诉的部门已经下班了,我们明早立即撤销。”
事情也算是得到了圆满的解决。
十分钟后,我,纪云州还有郑欣然准备离开病房,我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剃成光头的唐太太,再看看站在一旁逗她笑的唐良翰,心里面莫名地溢出一丝感伤来。
这不是唐太太第一次脑肿瘤手术。
因为恶性肿瘤持续扩散,即便乐观的来看待,只怕唐太太也活不了几年。
所以唐良翰才会连一个麻醉医生的资质都会分外在意吧。
这样的夫妻,才是真夫妻啊。
不像我跟纪云州,披着婚姻的外纱,实际上不过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这样的婚姻,再坚持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呢?
走廊上,郑欣然一脸欣喜:“没想到云州师兄和师姐这么有默契,居然想到这一块去了,这下好了,梁医生的问题解决了,也算是小圆满。”
事实上我也没想到会在病房里遇见纪云州,毕竟他这人最讲原则,但今晚的他,却也为了梁皓渺跟患者和家属低了头。
而且我还注意到,刚才唐良翰在询问纪云州私人号码时,他本人不自觉的皱了眉,但迟疑了片刻之后,还是把号码输了过去。
想到这,我客气道:“有劳纪医生了。”
纪云州只淡淡的扫了我一眼,又看了眼腕表,话都没应一声,转身便往神外科走去。
都习惯了。
唐氏夫妇取消投诉一事很快传到了护士长耳中,她边递冰袋边心疼道:“你说你呀,就算要唱苦肉计,也不能不及时处理伤口啊。”
我浅浅一笑:“就是皮外伤,不碍事。”
只是取消投诉一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以至于谣言传到我耳中时成了我跟患者大打出手,于是原本就备受争议的我这会儿名声更不好听了。
我心里虽不好受,但也明白这种时候更得沉住气,只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去食堂吃个饭,还能听到自己的瓜。
“听说这个小沈长得挺不错,怎么进的京协还难说呢。”
“就是就是,不过去参加个交流会,都能跟新雅医院的医生扯上关系,看来这位不简单啊。”
“查个房就能跟患者大打出手,一般人谁有这个胆子,肯定是有后台呗。”
几个实习生窝在一处,你一言我一语,整的跟当事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