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生怎么了?”纪云州打断病人家属,厉声道:“实习生也是在医学院七年苦读才拿到的实习机会,你既然选择了京协就该信任我们,而不是在没认清患者情况时就不分青红皂白加以指责。”
中年妇女再次被噎住,支支吾吾道:“我丈夫嗓音嘶哑是事实吧?”
“我刚从住院部回来,患者的情况没有人能比我这个主刀医生更清楚,”纪云州神色严肃,“至于您……”
男人的视线蓦地落在我身上又马上收回,字字珠玑道:“干扰并袭击医务工作人员,院方有权利追究您的法律责任。”
一句追究法律责任,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慑住了。
调解员们一个个的更是露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
是的,纪云州依旧是那个云淡风轻的纪云州,但在处理今天的医患关系时,他却是理智又强势,不卑不亢的。
不过短短几句话,就已经把刚才的狗血场面给镇住了,中年妇女在听到“追究法律责任”几个字时更是难以置信,嘴皮子翕动了几下,最终没在多说一个字。
廖黑脸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打圆场道:“我说大姐啊,纪医生的话你也听到了,他可是我们院里年轻一辈最厉害的外科专家,你尽管把心放到肚子里,好不好?”
他说完便跟调解员使眼色,几个人一起把人扶了起来。
“既然纪医生都这么说了,我就暂且再观察看看。”
中年妇女给自己找台阶,作势就要往外走,大伙儿见状都舒了口气,唯独纪云州微微皱眉,突兀道:“慢着。”
几个人同时看向纪云州,眼神里一团迷雾。
犀利的目光蓦地看向我,男人的黑眸里闪过一抹不悦:“伤了人,总该道个歉吧?”
道歉?
纪云州居然,让患者家属跟我道歉?
他方才难道没看到这个中年女人撒泼打滚的样子吗?这种时候,所有人都期待着把这尊大佛送走,他居然要她跟我道歉?
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却也,让人有一丝丝的动容。
患者家属自然是不愿意跟我道歉的,这不就僵在门口,直勾勾的盯着我。
纪云州也看出了他的心思,说:“如果治病救人得不到尊重,之后这些病患又靠谁来负责呢?”
他说的有理有据,中年妇女迟疑了几秒后,瞄了我一眼,浅浅的致了声歉。
事情也算是翻篇了。
茶渍还在,满满一杯泼上来,已经浸透我的衣衫。
中年妇女前脚刚走,我人就钻进了洗手间。
看着镜子里沾着茶叶的半张脸,我鼻头一酸,差点儿落下泪来。
我躲在马桶间整理情绪。
怎么说呢,如果今天纪云州没出现,我真不知道最后怎么收场,处理不好的话,说不定真的会背一个处分。
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是纪云州推门进来的场景。
那样不可一世,却又有理有据。
等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下午应该在门诊,怎么突然出现在住院部了?
刚才还说去给患者做了检查?
所以他是特意过来应付这个突发事件的吗?
哎,中午在食堂时我还跟他争锋相对,这会儿却被他瞧见了顶着满头茶叶的狼狈情形,挺尴尬的。
如此,大名鼎鼎的纪一刀在调侃我时,又是多了一个污点了。
但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确实帮了我。
我应该,跟他致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