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突然出现在门外的姜许，陆执一双毫无光亮的黑眸锁在她身上，眼底有明显的惊愕。
他没开灯，里面很黑，姜许站在外面看不见屋内的情形。
但她闻到了很浓郁的酒精味，有从屋内飘出来的，但更多的是他身上的。
他失去了亲人，姜许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轻柔而缓慢地说了两个字，“节哀。”
他从胸腔里发出沉闷的声音，“嗯。”
姜许见他一直站在门口没有要大开门的打算，就主动问道：“你不想让我进去吗？”
他略动了动唇，嗓音是罕见的干涩沙哑，“里面空气有点难闻。”
“没关系，开窗散散味就好。”姜许并不在意。
“……”
陆执终于动作迟缓地侧过身，让她进了屋。
正如他所说，里面的味道的确很难闻，除了扑面而来的刺鼻酒精味，还有浅淡的烟味。
很淡，嗅觉不敏锐的人根本闻不出来。
他打开了灯。
姜许这才看见桌子上地上满是已经空了的酒瓶罐子，旁边地上还躺着一支只抽了一小半的香烟，尾端已经熄灭了。
她知道陆执平时并不会抽烟，这应该是他第一次抽。
但很显然，他抽不惯这种焦糊味的烟。
刚去开窗散味的陆执走回来，注意到姜许的视线，他的唇线略微绷直，沉默着很快就将那些酒瓶和烟头给扔进了垃圾桶。
桌面和地板再次恢复整齐干净。
收拾完之后，他高大却佝偻的身形定在那里，似乎有些紧张。
怕姜许对这样颓丧十足的他感到不喜，就一直抿紧唇瓣没有出声。
房间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片刻后，姜许突然抬眸望向他苍白的面容，轻声问道：“你还好吗，没有犯胃病吧？”
因为总是要去奔波兼职，所以陆执经常不能按时吃饭，久而久之，他就患上了胃病，但好在并不是很严重。
腹部早已因为长时间空腹加上酒精刺激下而开始有些绞痛，陆执没作回答。
姜许就知道，他肯定是已经犯胃病了。
难怪他喝了这么多酒脸色和嘴唇却依旧这么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
她问：“你药呢？”
“在抽屉里。”
姜许在客厅矮桌下方的抽屉里翻了翻，果然看到了一瓶治疗胃病的药。
她示意陆执坐到沙发上去，“你先在这坐着休息，我去帮你倒水。”
她转身之后，陆执的视线一直跟随着她移动的身影。
看见她先是在客厅找到杯子倒了一杯温水，而后端着杯子走回来连带着药一起递给他，“先把药吃了。”
眼前的手莹润纤细，修长手指半圈住闪着细碎光芒的玻璃水杯。
肌肤白皙如玉，五指骨节处泛着淡淡的绯粉，仿若青葱般娇嫩。
陆执默然伸手接过，在姜许的注视下，三两下就将药吞咽下去。
隔了会，见他吃了药后脸上没有那么苍白了，姜许就又问道：“你想吃粥还是面条？”
陆执耷拉着的眼皮微微一动，“什么？”
“我问问你想吃什么，我可以让李叔去帮你买。”
陆执住的公寓在五楼，一梯两户，李进刚才并没有跟着上来。
“……我都可以。”
姜许：“不行，你选一个，你一天没吃东西了不能一次性进食太多。”
“……那面条。”
“还是粥吧，对胃好一点。”
陆执：“……嗯。”
于是姜许就给李进打了个电话，让他去附近买一份清淡一点的粥等会儿送上来。
见姜许也在他身侧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陆执蓦地想到什么，沉沉问道：“是叶卓明让你来的？”
姜许点了点头，“嗯，他说你一天都不吃东西，他有点担心，所以让我过来看看你。”
“……”
只是片刻，他的嘴角扯出了一个平直的弧度，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干哑的话，“……那你呢，仅仅只是因为叶卓明才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