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修竹攥紧双手,声音沉厉:“九公主,请你顾及一下自己的名声!”
郁棠冷笑:“我的名声早就没了,还需要顾及?”
裴修竹眼神阴鸷,抿唇不发一语。
马车缓缓往皇宫方向行驶而去。
两人没再说话,直到抵达宫门外,马车慢慢停下。
裴修竹率先起身出去。
郁棠还坐在车厢里,车帘在她面前落下,裴修竹自顾自跳下马车,根本不理会落在后面的郁棠。
郁棠自然不在意他是否有君子风度。
外面的春桃和春望一左一右替她撩开车帘,郁棠正要起身下马车,马车外忽然响起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大婚三日,裴驸马这是要进宫给皇上请安?九公主没来吗?恭喜裴驸马娶了一个残花败柳,不知驸马爷新婚夜过得是否愉快?”
裴修竹抬眼看着说话之人,脸色难看:“安世子说话请自重。”
郁棠面色淡漠不惊,安静地走下马车。
“自重?”安世子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郁棠,眼神一暗,嘴角扬起一抹恶意的嘲讽,“听说新婚当晚,九公主给驸马爷一个终生难忘的大礼,我还以为驸马爷会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没想到裴驸马看似弱不禁风,实则身体强健,经得起蹂躏。”
“蹂躏”两个字特意加重了语调,不知是否意有所指。
裴修竹抿着唇,眼神里已是怒火冲天,可他忌惮着安世子的身份,并不敢得罪他。
安世子视线落在郁棠脸上:“不过九公主如此花容月貌,就算手段狠辣一些,裴驸马也该觉得荣幸才是。”
裴修竹面罩寒霜:“请安世子自重。九公主身份尊贵,岂容你如此诋毁?”
安世子年约二十二三岁,身着一袭蓝色长袍,面容白皙,五官偏阴柔,腰间佩戴着一枚上等莲纹玉佩,一头墨丝以青玉冠束起,浑然一副贵公子打扮。
他是荣宁长公主的嫡长子,姓陈,名皓轩。
按皇族规矩,公主出嫁之后,儿女身份从父,不属皇族宗室,不会享有世子和郡主的封号。
但荣宁长公主得宠,不但是太后心头肉,当初在皇帝登基的过程中,夫君陈家亦有从龙之功。
所以荣宁长公主的一双儿女身份极其贵重——安世子陈皓轩和昭月郡主陈瑞雪,在太后和皇帝面前,比当今几位公主受宠多了。
安世子今日之所以如此大敌意,是因为他曾经喜欢过郁棠,想娶她为妻——四年前,郁棠十五岁,风华正茂,容颜绝代,是整个皇城无人可比的大美人。
安世子对她动了心,朝皇上求娶九公主。
春心萌动之时,他甚至勾勒过他们往后的幸福生活,幻想着琴瑟和鸣,会留下多少佳话。
表兄表妹,亲上加亲。
他是长公主府最受宠的世子,她是皇族最美的娇花。
他容貌俊逸,风度翩翩;她容色绝世,娇小玲珑。
他们将会成为世上最般配的一对璧人。
可郁棠不同意。
不但不同意,她还说不喜欢阴柔得像是娘娘腔似的男人,这句话给了安世子极大的打击,怨恨在他心里生根发芽,爱而不得就想毁了她。
他得不到,其他人也休想得到她。
一年之后殷朝战败,要送公主去东澜为质。
郁棠能去东澜,长公主府出了一份力。
他就是要看她痛哭流涕,看她后悔当初的选择,他想让她低头求他——只要她愿意求他,他一定去皇上面前为她求情,再择另外一个公主去做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