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修竹没说话,眉眼笼罩着阴沉色泽。
皇上的反应不太对。
昨晚郁棠闯了宫,在宫里纵马已是大忌,皇上就算念在她有功的份上,不好立即责罚她,也不该翌日就赐下公主府和黄金——这是明晃晃的恩典,像是跟昨晚弹劾九公主的官员们说,他宠着郁棠,纵着郁棠,谁再弹劾她试试?
可这是不对的。
皇上对郁棠从没有那么宠爱过,也不该这么纵容的。
所以郁棠进了重华宫之后,到底对皇上说了什么,以至于皇上不但不敢降罪于她,反而还要反过来赏赐她?
郁棠回到屋子里休息半天,把黄金收好,吩咐阿蓝和春望留下,“不许裴夫人母子轻易踏进我的屋子,谁若是不听,尽管打出去。”
虽然以裴修竹如今的状态和体力,怕是连站着的力气都没了,根本没心思来闯她的屋子,但裴夫人是个不安分的,该防还是得防。
“是。”
郁棠命人备了马车,带着春桃和阿英出门,去往凤阳街的卫国公主府。
眼下已是午后。
他们来的正是时候,公主府大门外有两个太监攀在梯子上换匾额,“卫国公主府”五个鎏金大字金光闪闪。
大门外停着一辆奢华典雅的马车。
一个女子带着侍女站在匾额下,看着两个太监在忙里,冷冷嘲讽道:“一个残花败柳的公主,回来之后还能享受如此待遇,还真是皇恩浩荡呢,只是可怜了裴驸马这么好的人,娶了个不洁的公主,还要委曲求全来公主府住……真不是父皇是怎么想的。”
“福安公主说得对,九公主根本配不上裴驸马这么好的男子。”身边的侍女附和着说道,“而且九公主生性暴戾,新婚夜就闹出那么大动静,还把裴驸马绑在马背上拖行,真是残忍至极。”
另一个侍女怜悯地点头:“可怜裴驸马十年寒窗苦读,凭着过人的才华和本领深得皇上器重,如今全毁在了九公主手里。”
主仆三人一起讨伐着九公主的残忍不堪,同情着裴驸马的倒霉。
福安公主说完,转身欲走:“罢了,郁棠这般行为蹦跶不了多久,早晚会自取灭亡。”
然而转身上车之际,却看见另一辆马车迎面而来。
福安公主停下上车的脚,沉默地看着马车越来越近,直到在她的马车后停下。
从马车上下来一个女子,不正是昨晚闹得御林军大乱的九公主郁棠?
福安公主眯眼,皮笑肉不笑地开口:“九妹这是迫不及待来看看自己的公主府?”
郁棠下车才看见福安公主也在。
福安公主郁姝,皇后嫡女,皇族身份最尊贵的公主,太子郁宸是她的亲哥哥,生来就是真正的金枝玉叶,从小到大没受过一丝一毫的委屈,高贵得不得了。
郁棠淡道:“福安公主自己不是有公主府吗?来我的公主府干什么?”
郁姝皱眉:“你——”
“父皇赏赐我的公主府,竟让你如此上心?”郁棠眉梢微挑,“你表现得似乎比我还着急,一大早就过来监督施工?”
郁姝脸色一冷:“你放肆!”
郁棠懒得搭理她,抬头看了眼上方的匾额,然后抬脚往大门走去。
“站住。”郁姝冷冷开口,“九妹见到我,不知道要行礼吗?”
郁棠脚下微顿,回过头看着她:“你是福安公主,我是卫国公主,你觉得谁更尊贵?”
福安公主在众公主之中是最尊贵的一个,毋庸置疑,但只是相比寻常情况下的尊贵,因为她出身为嫡,天生比其他公主高贵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