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谢锦却开心不起来,她整个人像是掉进了冰窖里了一样。
只觉浑身冷得发抖。
她想质问对方为什么不生气,想问对方荷包的事,想问他……到底还爱不爱自己……
但是她不敢开口,也不敢问,她害怕从对方口中听到自己怎么都不想听到的答案。
谢锦半天说不出话来,但是容惟许这个聪明人此刻像是完全察觉不出谢锦的异样一样。
他继续笑着说道:“我看三日后就是个好日子,要不就将那柳弟弟迎回来?”
容惟许不常笑,以往谢锦最爱看的就是对方的偶尔一笑,每次看见她都能开心好久。
但是现在她却觉得对方的笑容格外地刺眼,像是一根根尖刺,扎着她的眼睛。
谢锦胸口高低起伏着,内心如有惊涛骇浪一般。
她生怕自己在继续待着这里会情绪失控,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不用了,多谢惟许的体贴!”
说完她便立刻转身离开。
她不想在这里多待一刻,也不敢再去看容惟许那张脸。
既然对方那么希望自己去接近柳飞絮,那她就去好了,反正容惟许也不在乎……
她这清早刚从寻仙阁里出来,晚上又寻了过去,且这一去就是好几天。
一时间众说纷纭。
人人都说这永亲王谢锦就是平日里装柳下惠装久了,这一破戒就是一发不可收拾。
又说这寻仙阁的美人各个都是吸人魂魄的妖精,就连永亲王这出了名的惧内,也忍不住连连宿在这销魂窟。
只有寥寥些许闺中男子咬牙感叹道:果然天下女子皆是负心薄幸之人,就连容公子这神仙般的人物都留不住女君的心。
但这些谢锦都没有心思管。
她正处在柳飞絮的房中,身穿一件薄衣,赤着脚懒懒地靠在软榻之上。
耳畔传来的琴音婉转悠扬,宛如那清澈透明的山间泉水,潺潺地流淌着。
谢锦闭着眼睛,手持一酒壶静静地聆听着,全然一副纨绔做派。
柳飞絮也不愧是前任花魁,这一手的琴音技术高超,从他指尖弹出来的音律仿佛带着魔力,抚平了谢锦急躁的心。
他于青古色的轻纱后抚着琴,眼神轻轻略过神色怏怏的谢锦。
这几日因为谢锦的留宿,往日冷淡的小倌们都热切地贴了上来,恭喜着柳飞絮攀上高枝。
就连老鸨黄爹爹也笑眯眯地前来表示,让他莫要忘了对方的提携之恩。
但只有柳飞絮自己知道事情并非如此。
他不禁苦笑一声,谢女君确实承诺过要帮助他,但是他清楚对方绝无纳他为小侍之意。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这样的身份本够不上钟鸣鼎食的永亲王府。
但是……若谢锦愿意,那就是另说了。
柳飞絮看着谢锦愁眉不展的脸,心想,王姬试探的结果,似乎并不如她所愿。
这……或许就是他的机会。
寻仙阁对无法揽客的小倌向来残忍。
他在此处待了十多年,看见过无数个年老色衰的小倌被榨干最后一点价值后,就被扔了出去,生病的生病、饿死的饿死。
他不想自己也是这样的结局,这也是他一直保持着完璧之身最主要的原因。
能够赎他的贵人,不可能会要一个残花败柳。
所以他一直在等待,等待一个合适的人托付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