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夫妻俩，她笑得合不拢嘴，嗓门又响亮，叽里呱啦开始念叨。
“我正在后山割猪草呢，听到小冬叫我，立马就回来了。这臭小子，我让他去城里给你们送东西，结果赖在那儿就不回来了，我担心他给你们添麻烦，琢磨再不回来我明天肯定拿着竹条去请他。”
都拿上竹条了，那能是请吗？
记忆中，张苗确实揍过她生的姐弟俩，但是对季婉，连口头批评都没有。
后妈难当啊，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让老季来教育大闺女吗？指不定这丫头还以为是她这个后妈吹的枕边风。
这么多年她提心吊胆的，好在大闺女这会儿日子过得不错，用不着他们操心。
乐呵呵地把背篓给放下来，抬眼又看到鱼鱼站在鸡圈跟前，哎哟一声忙招呼。
“鱼鱼，快过来，那边脏得很，可别把你的鞋子踩脏了，快来这边。”
她又急急忙忙过去把鱼鱼给抱过来。
小姑娘见过外婆好几次，外婆对她很好，她有点印象，所以没挣扎。
来到房门前，季冬也拿着两把香椿从外面跑进来，见状忍不住提醒。
“妈，你咋还没开门？”
张苗回头看到已经起身站到旁边的夫妻俩，哭笑不得地拍了把自己的额头。
“哎哟，看我，忙昏头了。政南你们大老远过来，连口水也喝不上，要被你爸知道，肯定要训我。”
她赶紧掏出钥匙打开门，急匆匆跑前面去烧火。
乡下比不得城里有煤，他们取暖都是烧炭。
“小冬，愣着干啥？拿火柴来点火啊，给你姐他们把炭给烧上。”
见她忙得晕头转向，林政南忍不住开口。
“妈，这天不冷，不用那么麻烦。”
张苗笑了笑，“一点也不麻烦，咱们大人还能抗冻，鱼鱼呢？”
再次见到生龙活虎的后妈，季婉心头酸涩，几度快要落泪。
后妈对她真的很好，后妈很爱丈夫季瑞丰，爱屋及乌，偏爱丈夫这个女儿胜过她的一双亲生儿女。
上辈子季婉身在福中不知福，拧巴倔强不肯给个好脸色，直到张苗去世，她都没改口，还一直叫的阿姨。
临终前，张苗精神恍惚，还拉着她的手说对不起，她才幡然醒悟，该说对不起的，一直都是她。
她不过是简简单单的回趟娘家，张苗跨进门就没消停过，足以可见对他们的重视，她哽咽着，红了眼，尽力忍着不掉眼泪。
一开口，声音都在发抖。
“妈，不用麻烦了，今天这么大的太阳，鱼鱼一点也不冷。”
“我们过来就是想看看你和我爸，你别忙活了。”
妈？
张苗浑身一僵，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转过身，不可置信看着季婉，大闺女眼底含着泪，正对着她笑呢。
大闺女打小就长得像丈夫，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俊得很。
她不再叫她阿姨，肯叫妈了？
张苗一眨眼，豆大的眼泪立马掉下来。
生怕被孩子们瞧见，赶紧转身撩起围裙擦了擦。
“我没忙活，这都中午了，你们一大早赶过来肯定饿了，我这就去做饭。”
找到火柴的季冬从里屋出来，瞥见他妈正在掉眼泪，吓一跳。
“妈，你咋了？怎么哭了？”
张苗瞪他一眼，“我哪哭了？沙子迷眼睛了，行了别杵着，快去烧火煮饭。”
季婉笑了笑，毛遂自荐。
“我去看看有啥菜，待会我来炒菜。”
季冬眼睛都亮了，“好！姐炒菜可好吃了……”
“好个屁！你姐是客人，你好意思让她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