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月光将江南温柔地包裹,轻盈地洒在青石板路上,泛出清冷的微光,街边的灯笼依次亮起,橘黄的光晕在夜色中摇曳,映照着潺潺的流水。
徐安的小院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水汽与花香,那是江南独有的气息。褪去了白日的喧嚣,在夜色中尽显它的温婉与宁静。
书房里,徐安与王天一沉稳地端坐在各自座位之上,周身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陈四满脸恭敬,脚步轻盈地穿梭在二人之间,手中的茶壶微微倾斜,清澈的茶水缓缓注入杯中,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此时,影一神色匆匆,跨进书房,恭敬的行了一礼。
“事情办好了吗?”徐安微微抬眸,开口问道。
影一连忙抱拳行礼:“回协律郎,一切都已妥善处理。尸体的衣衫和信物,皆已换上那几家的,所用兵刃,也是幽州吴氏独有的兵器。”
徐安满意地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好。此事既发生在厦州,就以刺史府的名义,将奏折八百里加急送往京都。至于奏折内容如何写,你心里应该明白。”
“属下明白,即刻就去办理,定在三日后的大朝会上呈至京都。”影一胸有成竹地回应。
徐安接着问道:“我交代你的其他事情,安排妥当了吗?”
影一神色认真,有条不紊地汇报:“已经安排妥当。尸体都放置在前院,偏院也安置了一名重伤之人,明日起,便会有诸多医者陆续前往医治。协律郎,您是否需要更换住处?”
“不必了,暂且如此吧。你先下去办事。”徐安摆了摆手,示意影一退下。
影一恭敬地行了一礼,转身迅速离去。待影一的身影消失在书房之外,徐安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递向一旁的陈四。
“速去,派人将这封信送往宜州,亲手交给大离四公主凌嘉倩。此地距离宜州不远,传信之后,便留人在那里等着回信。”
“属下明白。”陈四双手接过信件,转身如鬼魅般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王天一忍不住开口询问:“你与大离那边还有往来?”
徐安轻轻挥了挥手,脸上露出些许疲惫之色,语气平淡地解释道:“不过是商业合作罢了。否则,你以为大离怎会轻易答应通商?没有足够的好处,人家凭什么答应?”
“当初答应为她提供厦州的新奇物件,帮那位二皇子积攒财富。否则,以二皇子的根基,想要和其他几位皇子争夺储位,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
“如今幽州和武国局势不明,尚无任何消息传来。即便京都收到消息,做出反应也需时日。正如你所说,筹备粮草,也要耗费不少时间。”
王天一满脸担忧,眉头紧锁:“你明知二皇子势力薄弱,即便他有心帮你,恐怕也难有大的助力。况且如今大离正处于争储关键时期,想要出手相助,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总不能坐以待毙吧?”徐安神色平静,目光坚定,“曾有个老人说过,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到了这个时候,我们不能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京都,更不能指望武国和幽州的人都是愚蠢之辈。”
王天一点了点头,然而脸上的愁容依旧未散,显然,他对大离二皇子并不抱太大期望。
京都,夜幕如同一床厚重的棉被,沉沉地压在这座古老的城池之上。御书房内,烛火轻轻摇曳,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跳动。
周皇眉头紧紧皱成一个 “川” 字,手中死死攥着从厦州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密信,信中的内容仿佛一块千斤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周皇面色阴沉如墨,眼神中透露出丝丝杀意,低声喃喃自语:“区区一个武国谋士,竟妄图毁我大周根基,简直是痴心妄想。”
也由不得周皇多想,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作为君王,自然是要有应对的,当即沉声道:“去,传兵部周业成、户部陈立,还有徐镇,让他们即刻入宫。”
徐镇一路小跑,匆匆踏入御书房时,额头上已微微沁出细密的汗珠。看到周皇满脸凝重,身旁除了王德,所有宫女太监皆已退下,他心中猛地一紧,连忙跪地行礼。
“陛下,如此深夜,可是发生了何事?”徐镇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焦急。
周皇将信递给他,语气中满是忧虑:“起来吧,你自己看吧,这是你儿子用八百里加急送回来的。”
徐镇闻言,眉头瞬间皱得更深,听到 “八百里加急” 这几个字,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急忙接过信,快速翻阅起来。随着目光的移动,他的脸色愈发凝重,信中的内容,让这位面对千军万马都面不改色的国公,此刻也不禁愁云满面。
“陛下,果然如您所料,他们都开始蠢蠢欲动了。”徐镇放下信,神色严肃,“这仗,怕是难以避免了。”
周皇微微点头,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无奈:“朕自然知道。许恭走之前,户部那边是留了银子的,后勤方面暂且无需担忧。如今厦州有了商税,短时间内也还能撑的住。你知道朕真正担心的是什么。”
徐镇沉思片刻,缓缓说道:“陛下所担心的,可是大元和离国?”
“那小子说得对,开疆拓土这般大功,凌天恒和忽必木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周皇忧心忡忡地说道。
此时,周业成和陈立匆匆走进来。二人刚要行礼,周皇便开口道:“免礼吧,把信给他们看看。”
周业成从徐镇手中接过信件,微微点头示意感谢。片刻后,将信递给身旁的陈立。自许恭离开京都后,户部事务便由这位左侍郎陈立暂代。陈立出身济州陈氏,年纪五十岁左右,看上去沉稳老练,也算是周皇的嫡系心腹。
片刻之后,周业成开口说道:“陛下,若真如协律郎所言,虽说这只是推测,但我们当下必须立刻着手筹备了。”
“朕当然明白。这仗即便要打,朕也要先将那几家处理掉,断了幽州的财路。没有银子,朕倒要看看周毅还能撑多久。” 周皇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转头看向徐镇,“徐镇,朕之前让你做好准备,如今进展如何?”
“回陛下,前两日军令已下,赣州和蜀州都已密切关注。西州那边,最迟明日也能安排妥当。只是幽州那边,若真如信中所言,恐怕军令传过去也无济于事了。” 徐镇神色不安,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陛下,虽说此事事关重大,我等不得不防,但如今幽州和武国并没有消息传来,此刻若是贸然对世家那边出手,恐怕不妥啊,如今厦州那边商税刚有成效,这个时候闹的人心惶惶,未来恐怕”陈立插嘴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