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孟海的这些话,无疑是对徐大为想推荐楚恒上位副省级的有力回应,现在在常委会上讲出这些话后,与会常委们自然明白沙孟海这些话的指向,不约而同纷纷看向了如坐针毡的徐大为。
此刻的徐大为,有一种被拉出来示众的感觉,低着头,虽然神态镇定,但内心已经慌乱无比,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处心积虑的做了这么多的铺垫,但并没有改变沙孟海的任何看法。
这也让徐大为意识到,沙孟海似乎已经掌握了山南的一些问题。
会议室里陷入了片刻的寂静。
沉默了片刻后,沙孟海作了一番发人深思的讲话,“不要以为现在没有了糖衣炮弹,通过揭发出来的大量事实证明,在我们山南,这样的腐败土壤还是存在的,一些具有黑社会性质的组织就是专门用糖衣炮弹来打人的呀,据我所知,有一些黑社会性质组织的领导号称有三把刀,第一把刀就是金钱,第二把刀是女人,第三把刀是暴力,为什么我们极少数人没有三个盾呢?就是我们保护自己的盾牌,他的刀来了,我们的盾上去了,杨昌坤同志身上就有三个盾,通过杨昌坤同志被诬告陷害事件,我们应该认识到,应该提高到一个很高的高度认识问题,我们所有手中握有重权的党员,特别是党的领导干部,都 面临着腐败和腐败土壤包围的问题,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这是我们的,社会的铁铮铮的不容置疑的现实,我们面临着包围,杨昌坤同志到了南州就面临这样的包围,但是杨昌坤同志突围出去了……”
沙孟海的这些话让徐大为更加的意识到,形势比自己预想的更要复杂,沙孟海这些话分明已经是在敲打自己了。
会议结束后,徐大为回到自己的三号小楼里,一根接着一根抽着烟,再一次细细品味着沙孟海在常委会上意有所指的讲话,再三深思后,决定去找沙孟海。
带着沉重而复杂的心情,徐大为步行来到了沙孟海的一号小楼前,正巧碰到了站在门口的白志力。
白志立见徐大为过来,迎了上去,热情地打招呼,“徐书记。”
徐大为问道,“沙书记在吗?“
白志力道,“在的,您找沙书记有事?”
“哦不,没事。”徐大为看了一眼身边的一号小楼,突然又犹豫了,“大概就是在办公室坐久了,浑身都不舒服,就想出来走走,呵呵,怎么走着走着就到这儿来了……今天天气真好,你忙你的。“
“好的。”白志立客气地笑了笑,却觉得这时的徐大为有些奇怪,随即转身进了一号小楼。
徐大为再次神色凝重地瞅了一眼沙孟海的一号小楼,转身又向自己的三号小楼走去。
而这一幕,恰巧被站在窗前的沙孟海看见,白志立一进来,还不等他汇报,就问道,“大为书记有什么事?”
白志力道,“我问过他了,他说没什么事。”
沙孟海有些疑惑,“没什么事?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白志立道,“徐书记说他在办公室坐久了,累了,出来走走,要不我再打个电话问问他?”
沙孟海思忖了片刻,摆手道,“不用,他要有事,还会来找我的。”
沙孟海知道,一定是自己在常委会上的那番话,让徐大为有些慌了。他之所以在常委会上揭露了山南的问题,甚至含蓄地敲打了徐大为,就是想给徐大为给一个机会,等他来向自己说明情况。
按照仲央的意思,机会已经给了,来不来就是徐大为的问题了。如果他能来,主动坦白,组织为了顾全大局,也会酌情考虑对他的处理,但如果他还执迷不悟,不肯主动坦白,那么自己也已经是仁至义尽,一切按照程序办事。
的确,沙孟海在常委会上那些分量极重的话,让徐大为心里慌了,可他很清楚,这些年自己在儿子徐瑞龙和唐诚联手在南州乃至山南大肆攫取巨额利益,侵害国家利益的问题上不但没有制止,反而还被裹挟其中,做了很多违规的事,甚至于是违法的问题,现在根本无法回头。
与其束手就擒,被沙孟海打败,接受党纪国法的审判,还不如继续对抗下去,或许还有一丝胜算,即便没有胜算,最起码也不能让沙孟海就这么轻易打败自己。
回到办公室后,徐大为再次陷入了矛盾的沉思中,他在犹豫该以怎样的方式继续与沙孟海都斗时,秘书走了进来,“徐书记,省厅的楚厅长打电话找您。”
看着秘书递上来的手机,徐大为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刚才楚恒给自己打了几个电话,他都没接,他知道一定是常委会结束后,楚恒得知了常委会上的决议。
自己不接电话,楚恒居然将电话打给了秘书。
徐大为眼神里透出一丝厌恶,迟疑了下,接过了手机,故作镇定地笑道,“楚厅长,你怎么把电话打给小赵了?”
电话里楚恒的语气有些着急,“徐书记,我给您打了好几个电话您不接啊。”
徐大为微笑道,“什么事这么急?”
楚恒道,“我听说上午省委开常委会,研究这批干部的调整了,怎么没有我啊?”
徐大为闻言,瞅了一眼秘书小赵,秘书识趣地退了出去。
“昨天晚上沙书记回来后,我就去找他谈了这件事,但沙书记似乎已经知道了我想说什么,只是表态先对这批年龄抵线的干部进行调整,其他的干部调整问题仍然没有松口。”徐大为起身走到窗前,看着不远处沙孟海的一号小楼,神色复杂,“而且在常委会上,沙书记明确对你们省公安厅的工作给予了否定,很明显,这是对你的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