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的小动作,傅城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蓦地收声。可是怒火依然在胸腔中燎蹿,他不知道怎么办,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
英贤终于开口了:“他叫你chink。”这才是真正激怒她的地方。她从不怀疑他的能力,只是无法忍受那人叫他chink。
说完,英贤重新闭上嘴。
她垂着眼睛,视线范围局限在傅城的腰部以下,但她能听见他的呼吸声。
听到她的回答后,他屏息了一下,随后呼吸变得沉重又急促。垂在裤缝线的双手慢慢收紧,手背绷出青筋。
僵持良久,他一言不发地迈步朝房门走去。房间不大,五步就能走到门口。
一步,两步……就在她以为他会就此离开时,靴子调转方向,直奔她而来。
英贤惊慌抬头,下一秒已被他逼进墙角。
傅城眸底泛红,凝结着戾气,好像恨极了她:“他叫我什么,关你什么事!”
“蒋英贤,你还想怎么样?”
不等她回答,也不用她回答,嘴唇覆上她的双唇撕咬,动作激烈到濒临失控。
她为什么总是这样?既然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留下,那就别再给他温柔。
他的吻极具侵略性,炙热而急切,贪婪又尖锐,碾着英贤唇,磨得她微疼。
那些她自以为早已抛却的记忆,瞬间复苏,英贤闭上眼睛攀住他后颈,热切地回应。
“蒋英贤。”他声音含混不清,“……英贤。”
“英贤。”又是一声。
英贤眼眶滚烫,只想流泪。
然而激情过后是现实,英贤没想好说什么,于是选择沉默。
许久过后,傅城缓缓退开,站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说:“不用说了,我知道。”
“今天我和机场联系上了,确认那边没有受到袭击。下周二晚上九点有一趟飞马德里的航班,还有几个空位。”停顿片刻,他说,“我已经订好票。”
英贤想说谢谢,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傅城训斥她的声音被不少人听见了,虽然听不懂内容,但能听得懂语气和情绪,因此没人往别处想。杰克森说的“躺在被窝里聊天”,他们大部分人还真信了。至于中国妞是谁,傅和她是什么关系,他们没兴趣知道。他们只是被公司分配到一起赚钱的合作伙伴,不是战友,只要傅能带领他们完成任务,拿到尾款,其他的无所谓。
房间外,里昂已经归队,汇报完露露的事情后,话锋一转,替英贤求情:“傅,别吓坏女孩子,男人要懂得怜香惜玉,她拔枪也是为了你。杰克森过线了,回去之后我会帮你向公司提交报告。”他一回来就听说傅城“发怒”的事,见英贤躲在房间里不出来,以为她在哭。
傅城看着他不吭声。
“我只是说说而已。”里昂赶紧做出投降姿势,脚底抹油——溜走了。
傅城想,他确实没怎么怜香惜玉。
他将晚餐送到房间后再次离开了。反叛军突然袭击将军府,他们的防范等级也要提升,他要与里昂等人商讨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直至夜深人静,傅城才眉头紧锁地返回房间。对上她的视线,冷硬的线条稍稍软化:“他们都洗完了,浴室现在没有人,走吧。”
营地没有吹风机,英贤只能采用自然晾干法,披散着头发坐在星光下吹风。这里位置偏僻,除了维和部队营地的灯光再无其他光污染。银河之下,人类文明仿佛不复存在,而她的各种考量也抛诸脑后。
脚步声靠近,英贤侧头,看见傅城一手端着塑料盆,一手提着水桶走过来,盆里泡着几件衣服。
“你们要自己洗衣服?”
傅城看着她说:“一般不用,旁边村子里有人专门做这个生意。我们每周五早上把所有脏衣服送过去,第二天傍晚再去拿回来。偶尔有着急用的就自己洗一下。”
这是他们重逢之后第一次心平气和地闲聊,横亘在两人之间那不可言说的隔阂似乎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英贤沉默了几秒,继续问道:“对面的维和部队也是这样吗?”
“不是,他们人多,会送到专门的洗衣工厂洗。”
英贤点头,看见那件她刚刚换下的军绿色t恤,才明白傅城为什么会“着急用”——她穿了他的换洗衣服。
她起身挪到盆子前,双手伸进水里:“我帮你。”
水中十指纤柔,骨肉均匀,哪里是做家务的手?
英贤也确实不会,揪着一只袖子发懵,傅城搓一下,她就有模有样地学着搓一下。
“你去旁边坐吧。”傅城将那只袖子从她手里抽出来,浅色瞳孔中含着温柔的笑意。
英贤一瞬尴尬。
“伸手。”他突然出声,语调轻柔,英贤顺从照做。
傅城舀了一勺清水冲掉她手上的泡沫:“洗衣粉伤手,不冲干净手上容易起皮。”
“你经常洗衣服?”
“以前在部队的时候都得自己洗。”
她蹲在原地静静地听着,瞳色幽深,不笑时显得很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