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引玉瞧着水竹烟满身泥污,眉峰微蹙。
“你弄脏本王的马车,还直视本王,本王治你个不敬之罪如何?”
他妖而不媚,状似询问,眉宇间还带着几分英气,说话的语调勾人却残忍,让人想亵渎都没胆子。
水竹烟立马认怂:“王爷难道不喜欢旁人夸你好看吗?那下次臣女不说就是。”
他故意逗她:“像你这样迷恋本王的女子不计其数,今日你拦下马车,莫非也因为爱慕本王?打听本王行踪同样会死得很惨。”
原来他以为她是故意等在这制造机遇的?
他面色始终平静,明明是不温不火的话,她却感觉后背直泛凉意。
摄政王的刑罚,一般人哪能承受得住?
她缩缩脖子,扯出一抹笑:“王爷误会,谁会傻到伤害自己来与你相遇。”
他微微抬眼,长睫轻颤,她看上去很怕他,嘴上却说着讽刺的话,她很懂得演戏。
水竹烟在心里嗤之以鼻,生得好看又如何?未免太自信,真当人人都喜欢他不成?
他眸光晦暗,掏出一瓶药放在小案上:“这是治外伤的药,本王很讨厌马车里有血腥味。”
“多谢王爷。”她拿起伤药,不紧不慢的把药塞进袖中:“王爷,在这里停车就好,我自己走过去,这样可以卖惨。”
如果现在用药止血,等会的苦肉计还要怎么演?就让他忍忍吧。
盛引玉一时来了兴趣,他很想看看她连伤势都不处理,是要唱什么大戏。
她身上似乎透着一股难以让人琢磨的秘密,这些年她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马车在拐角处停下,这里刚好能挡住府门口的视线。
水竹烟捂着伤口便冲出马车,人还未落地就大喊起来:“二叔,不好了,堂妹为救我,引刺客离开,现在生死未卜,你们快去救救她。”
太仆府就在将军府隔壁,两座府邸仅一墙之隔,此时,二叔正等在门口,焦急的踱着步子。
“你说什么?”太仆夫人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太仆忙扶住夫人,脸色铁青。
“璃儿遇险,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引开刺客?你个白眼狼,璃儿最是惜命,定是你故意推她出去。”
“二叔,我为堂妹挡下一刀,我也受伤了,我怕没人回来报信,错失救堂妹的时机,所以才赶回府里告知二叔。”
她就知道二叔会倒打一耙,她胳膊上的伤就是最好的证据,没人会怀疑她故意不救水清璃。
这份救命恩,水清璃可以利用,她当然也可以。
太仆只扫了她胳膊一眼,冷哼出声:“你身为姐姐,护璃儿是应该的,说不定刺客也是你引来的,你就是个扫把星,璃儿若是出事,我定要你去陪葬!”
太仆夫人终于缓过神,抬手就向她打来:“璃儿善良,处处为你着想,可你呢,苟且偷生,她可是未来的世子夫人,身份尊贵,你一个乡野粗鄙丫头凭什么让她救?”
“刺客怎的不把你剁了?反倒叫我女儿替你去死!”
水竹烟假装伤口痛,垂头弯身躲过一巴掌。
下一刻,太仆猛地推开她:“别挡路,我要去找璃儿。”
要不是看在水竹烟为他女儿受伤的份上,他非要杖责她不可。
水竹烟被推得一个趔趄,她险险站稳身子,身后有一道声音响起:“将军府小姐是本王送回来的,太仆的意思是怪本王送错了?”
摄政王的马车从拐角处驶出,缓缓停在府门口。
太仆心头大震,忙拉住夫人跪在马车前,态度恭敬:“臣参见摄政王,臣过于担心小女安全,才说了那些话,请王爷恕罪,就是给臣一万个胆子,臣也不敢怪罪王爷。”
“既然这么担心,应该尽快带人去寻,太仆看上去倒是一点都不急。”
“本王今日才发现,太仆府的家风如此不正,颠倒是非更是手到擒来,平日在朝堂上那义正言辞的模样莫非都是装的?”
“王爷明鉴,臣对皇上绝无二心,臣一时气急失言,王爷千万别往心里去。”太仆暗中瞪水竹烟一眼,她果然是个扫把星,遇到她准没好事。
水竹烟感激的看向马车内,无论前世今生,他都在帮她说话,无论别人怎么议论他,她都坚信他并非纨绔。
“罢了,谅你也不敢有二心,你还是快些寻回二小姐,免得她因此污了名声。”
“谨遵王爷教诲。”太仆一甩衣袖,带着人就要去寻。
水竹烟忙开口叫住他:“二叔,我知道堂妹失踪的地方,我带你们去,或许还能救下堂妹。”
她衣袖早已被血浸透,可纵使如此,她还是坚持要找到水清璃,任旁人怎么看都挑不出错来。
“那还不快带路?”
“我和你们一起去,看到璃儿平安我才能放心。”太仆夫人跟着坐上马车。
临走前,她看到摄政王的马车正缓缓离去,似乎有意在太仆府门口稍作停留。
盛引玉转动着指间的玉扳指,唇角勾起一个弧度,事情越来越有趣,水竹烟主动提出带路,一看就不简单。
他索性无事,不如看个乐子。
水竹烟带着二叔和王夫人赶到京郊外崖下,上一世水清璃引刺客时就是从这座崖跳下的,崖下小屋便是她和情郎的藏身之地。
二叔不解的看向她:“璃儿怎么可能在这?这根本不是去寺庙的路。”
王夫人是个急脾气,她上前一步,指着水竹烟的鼻子破口大骂:“水竹烟,你故意拖延时间带错路,是不是存心想让璃儿死?你的心怎么就这么毒!”
前世的话一字不落传进她耳中,水竹烟再也没了前世的愧疚。
她曾经把二叔当一家人,结果二叔包藏祸心,水清璃假死后,二叔经常想害死她。
明明水清璃后来偷偷回过家,二叔也知道水清璃是假死,却一直瞒着所有人。
百姓都说她忘恩负义,不但欠了水清璃的命,还抢了水清璃的未婚夫,二叔就这样任她被世人辱骂,最后更是联合谢少川害她全家惨死。
她掩下所有情绪,指指屋内:“二叔,这里是崖下,堂妹当时就是从上面跳下来的,说不定就在这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