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洒在严生身上。
严生睁开眼睛,吐出一缕混杂的浊气,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身体还有轻微的劳累,他从地上坐起身,将长刀从床边拿下,并系在自己的腰间。
他看向还在睡着的凌婉清,不知怎的,她的身体也是蜷缩着的,严生俯下身,讲她的遮住眼睛的发丝撇到一旁,并将她的被子重新盖。
和自己一样啊,也是没有任何安全感,只能尽量蜷缩着身体,想感受一丝温暖。
严生来到窗边,看着街上稀疏的两三人,都是要早起务工的汉子,有些早餐铺子已经开始营业,一锅锅包子还有豆浆的香气,自己现在就能闻得到。
转而,他闻了闻自己的衣袖,有一股酸味,还有一丝血腥味,尽管很淡,但自己也去洗漱一番。
昨夜,他睡之前并没有洗漱,而是和凌婉清的关系闹的有些僵,可是这女子之后居然会半夜来找自己,看着她,严生也没了任何火气,不知为何,他看着凌婉清,想到了和爷爷待在一起的自己。
那时候,他或许也像是一个拖油瓶一样,想着为他做些什么,但总是弄巧成拙,最后还是郑乾对严生笑眯眯的,完全没有生气,只是语气淡然得,讲着一个个,那时候严生听不太懂的道理。
只是,道理听着简单,做起来却十分困难。
知行合一,如何
“唉。”
严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但这轻微的声音,让凌婉清悠悠醒来,她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睛,看到严生站在窗子旁。
“天亮了,我们该走了吗?”
“嗯。”
“那我起床。”
严生从窗子旁离开,走向客房的另一边,顺手将屏风拉上,尽管那日救凌婉清的时候,他已经看过对方的身子,但他还是懂得避嫌的道理。
“婉清,我先去洗浴场,之后一起吃个饭,就赶路,如何”
“有洗澡的地方吗?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凌婉清飞快地跑过来,没有严生初见时的病美人的样子,她此刻很是活泼,但是她眼里还是有一丝忧愁,是对于严生的。
嗒嗒,嗒嗒,嗒嗒。
哗啦。
凌婉清拉开屏风,正迎向严生的目光。
“你没有穿鞋子,还有,记得拿换洗衣物。”
“哦哦。”
凌婉清答应着,刚起床,脑子还有些不清醒,脸颊上也有一丝红晕,本来就让人发不起火来。
可是在严生看来,自己只是对方没有选择的选择罢了,现在的时间很平凡,甚至有一些枯燥,但这也是一种安逸的幸福。
而在之后,那些闻着味的仙人过来,就可能是真正的腥风血雨,生死相隔了。
所以严生也尽量让凌婉清对自己没有太多期待,那么,在自己死的时候,对方可以少伤心一些,而那份约定,严生也记着呢。
自己会遵守,但别人不会,自己不可能一直百战百胜,早晚会死的,在将苏雨霄的人情还完之后,他就想,要在一片安静的地方,守着凌婉清,将那些来送死的仙人,来一个杀一个。
严生和凌婉清来到洗浴场,约定好,一会就在大厅集合。
严生将衣服脱下,就走向了水中,早晨的时候没有多少人会来泡澡,所以比较安静。
等全身洗净之后,地上已经是一层血水,之前的伤口有了一些愈合的趋势,除了那个被热水烧灼的洞里生了一些肉芽。
严生每摸到一个伤痕,都想到了对方的样子,伤了他的人有很多,但很少有人可以活下来。
让自己印象最深的,是那个叫李青墨的人,自己第一次看对方就很面熟,但想不到在哪里见过。
对方是一个很正派的人,和自己这种刀口舔血的人不一样,他出生在名门大家,并且和那些官宦弟子不一样,对方真的经历过生死。
“刀魔,活着有意思吗?”
“你眼里有求生的意思,但那意思是让你自己去赴死吧。”
“不然,我杀你,可好。”
“刀魔,你杀人为了什么?”
“刀魔,你的脸是假的吧。”
“刀魔,下次相见,我斩你。”
在自己入江湖的这些年,对于他,自己很上心,和刀魔这个名号,相当的“剑仙”。
严生摇了摇头,将脑内斑杂的想法甩掉,自己不该去思考这些和自己无关的事,而是该专注于眼前。
严生从自己的包袱里找到膏药,贴在自己的身上,一阵清凉感敷在伤口处,这些门道自己从郑乾和七师兄那里学过一些,算是跌打扭伤,刀伤毒伤都有些见解,但并不精深。
将膏药敷好,严生就用绷带缠住身体,他身上之前还穿着锁子甲,但因为重三娘给自己两肋造成的伤害,让他不得不将那锁子甲废弃,并且穿上的时候,不利于伤口恢复。
并且严生也决定,在去落霄山的途中,不再去管那些恶事,直到完成这件事情,再去出刀,否则自己可能无法顾全凌婉清。
只有自己一人的时候,他没有任何把柄,只要挥刀就足够了,而现在他有了需要保护的人。
需要保护的人。
严生想到和李青墨的最后一句话。
“毕竟,你的命是别人的,我的命也不只属于我自己。”
一开始,严生认为那是什么天下为公的伟大理想,可是严生从李青墨那如深渊一般幽邃的眼睛中,只能看到对于世界的冷漠还有那无尽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