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网山,自前朝起就是皇家猎场,其内地势低洼,泉源密布,草木丛生,走兽飞鸟甚多,因其有一圈矮山环绕,形似铁网,故有此名,但事实上的是,它真正的名字叫做南囿秋风。
作为皇家猎场,它本该有驻军看守,但自六年前的铁网山之变后,琰武帝再没有来过此地一次,驻军也被撤走,即使如此,寻常百姓也不敢来此,倒是有些勋贵少年,大着胆子来此悄悄耍玩。
“替我谢过冯公子。”
刘毅接过地图,与董成交代一句,就此驾着玉璃龙向着城外奔去,一路上仗着马快,也不停歇,辰时三刻,就已至铁网山。
此时艳阳上空,远远看去,只见皑皑莽莽,那一片片被雪覆盖的林子,好似排排守卫,刘毅放缓马速,取出地图细细看了起来,
“这儿有大小十多片林子,会在那个呢?虎啸林……”
刘毅抬眼一看,这虎啸林就在正前方,催马慢慢上前,快至时翻身下马,从锏囊中抽出玄金锏,又摘下硬弓箭壶,手持双锏,腰挂长弓,小心翼翼的向林中探去。
今日他依旧是外罩着玄色熊罴毛裘,内里则挂着重甲,重甲内套一层棉加,棉甲里又穿两层丝绸,故而看起来身形比平日壮上三分,潜在白雪黑林间,犹若一头黑熊觅食。
行至不多时,一道恶风忽然从身后袭来,刘毅身形一晃,腰身发力,手中玄锏携着道道气浪杀出,一声哀嚎中,鲜血顿时四溅,又一声闷响,却见三截黄黑相间的圆柱状的东西落在血泊之内,细细一看,竟是一头猛虎,连头尾巴,怕有一丈。
刘毅轻舞双锏,暗道可惜,若是下手轻些,定能得一张完整的皮子。
“伯爷!!”
忽得,两声大叫传来,刘毅回头定睛,只见约摸几十丈外,有二人一左一右,被死死捆在树上,相距怕有十来丈。
“有意思!”
刘毅虎目微凛,将心跳放至最缓,经脉律动却暂时保持正常,他要看看,来人卖的什么关子。
回脚勾来一截虎尸,轻轻用力踹出,这截虎尸好似皮球一样,在雪地里滚出一道鸿沟。
“伯爷,不必试探了,某非猪无戒之流,此地没有陷阱。”
沙哑粗犷的嗓音在林间回荡,震得树上积雪陡然落下不少,刘毅双目微眯,嗤然一笑,
“足下藏头露面,行挟人相要之举,依我看,你比之猪无戒更有不如!”
“哈哈哈,我一直就在伯爷面前,何谈藏头露尾?倒是伯爷有眼无珠,枉有白虎战将之名!”
闻得此言,刘毅刀眉顿紧,屏气凝神,细细感知着四周,然而方圆百丈之内,只有茅十八和倪二的心跳,其他的连只野兽也不曾有。
然而越是这样,刘毅就越觉得不对,此刻虽是冬天,可林间总该有过冬的松鼠之类,以他现在的本事,方圆百丈内纵是有三尺积雪,也逃不过他的感知。
“又是个有本事的,可惜啊,内力暂且不能动用,否则……不过他说就在眼前,我不如给他来个釜底抽薪!”
念及至此,刘毅虎目寒光爆射,经脉律动直至百倍,刹那间,气浪轰鸣,六丈大的白虎虚影踏空而出,径自向着茅、倪二人杀去,卷起的罡风将周遭二十余丈的积雪一扫而清,将至二人面前,白虎骤然消散。
“白虎元神!好本事!可惜啊,你这元神只有其形,而无其韵!”
话音刚落,一人影突然出现在百丈外,就在被捆的二人前面,刘毅虎目凛然,只见这人身形近有九尺,体挂素银白虎冠缨甲,外罩苍蓝云锦虎绒裘,手掣霸州九节亮银鞭,背负黄杨七尺蛟龙弓,独独脸上罩着兽吞面甲,却是看不得容貌。
“我竟感觉不到他的心跳!这个人与我一样,心不动脉动,想要凭这个辨别他怕是难了!”
刘毅明白,自己遇见了一个劲敌,此人与朱雀玄武堂主一般,皆是奇人异士,但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风格,前者手段阴诡,畏畏缩缩,后者气息凛然,堂堂正正。
“倒是与我一般!好啊,你比我更像白虎下凡!”
“废话少说!”
刘毅暴喝一声,周身气浪狂作,直搅得玉鸾飞舞,
“手底下见真章吧!”
话音未落,虎啸天再次杀出,那将一舞银鞭,亦是杀上,令人惊颤的是,他的身后竟也有一头六丈大的白虎虚影,这白虎较之刘毅的虽稍显虚幻,却更加灵动,周身罡风涌动,真真是风从虎来震山林。
刘毅心下虽骇,却也不惧,只暗自多使了几分力道,玄金锏携着泰山坠石之势狠狠落下,那将不甘示弱,脚步猛顿,借着惯性之力将银鞭横向砸出,好似那猛虎摆尾。
铛!
惊人的轰鸣炸响,直将这方三十多里的林上雪震得滑落,肆虐的风压瞬间爆开,周遭四五十丈内的积雪顿作一空,而离得近的茅十八和倪二更是被震得脑袋发蒙,天旋地转,吐出好一堆东西方才缓过来,他们急忙看去,眼睛瞪得犹若铜铃。
只见两头白虎虚影死死抵在一起,似是在角力,而那银将好似白虎,刘毅却似黑熊,这不是最震撼的,最震撼的是,二人的兵刃并未真正碰到一起,中间差着三寸的距离。
“这!”
茅十八自认见多识广,之前也不曾见刘毅显圣,只当他是少有的勇将,却没想到他真有白虎护体,更没想到另一个也有白虎护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