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水楼,三楼雅间,薛蟠瞧着一身熊罴皮裘的刘毅,脑子昏昏涨涨,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这些日子不上学,又临近年关,没什么长辈管教的他自是玩了个疯,斗鸡走马,赌博酗酒,没有一样落下。
今日一早跟着贾蔷金荣疯一众贾家子弟厮混,又叫来香怜玉爱,刚要翻身上马,贾琏却找了过来,薛蟠本以为是自己做的混账事被姨夫知道要教训,没想是朋友来访,点名找他,还是伯爷。
“伯爷?我连伯爷府的门都不知道朝哪儿开,哪来的伯爷,不能是陈晨那小子吧!”
薛蟠心里直打鼓,看见是刘毅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又是发蒙,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人拉到了星水楼。
“文龙兄,喝杯茶醒醒酒吧。”
“哦,好。”
茶水清冽,薛蟠顿时清醒不少,这才挠了挠大脑袋,支支吾吾道:
“兄弟,你什么时候当了伯爷?”
刘毅微微一笑,道:
“前些日子不是说了吗,我和牛大哥在边关立了功,陛下封了我宣武伯。不说这个,我想开家铺子,专门卖些话本之类的,可又初来乍到不晓得行情,想起文龙兄世代皇商,这才贸然相请,文龙兄可不要怪罪。”
说着,刘毅以茶代酒自罚了一杯,薛蟠何人?虽是个混不吝,倒也是有些真性情,别人不管是真情假意,兹要是面上当他是兄弟,那他就敢掏心掏肺,一个当朝武伯上门求他办事,请了东道,还一口一个文龙兄叫着,这兄弟他是认了,当下急忙道:
“兄弟可是折煞我了!不就是个铺子吗!咱爷们有的是,走,那边街上就有一家,也别说旁的,你不收下就是瞧不起我薛蟠!”
说着,就要拉着刘毅出门,刘毅也不推脱,随着薛蟠出了门。
“嚯!哥哥这马是真漂亮!怪不得仇芝龙那球囊的要抢!”
薛蟠爱马,一见玉璃龙自是两眼放光,刘毅心中一动,拉着薛蟠笑道:
“文龙好眼力,此乃太上皇所赐,昆仑异兽泼墨玉璃龙,来,我为兄弟牵绳,兄弟上去试试?”
薛蟠嘴上说着不敢,身体却极为诚实,唤来小厮帮忙,翻身上了马。
“好!没想到我薛蟠还有今日!”
见薛蟠大嘴咧到了耳朵根,刘毅摇头一笑,心道这事儿成了。
作为一个外来户,就算有着爵位,刘毅也很难融进京都这个圈子,一个不小心就会着了道,搭上四王八公这条线一来是没办法,二来是这条线正处于大厦将倾未倾之际,有些好处可以溢散出来,他这个外来和尚说不定好念经。
镇国公作为一块敲门砖不错,但要想顺杆往上爬,不成,牛继宗和牛承业都不是傻子,剩下的几个不是利益不够大就是难以融进去,挑来挑去只有宁荣二府影响力够大,也最合适。
薛蟠这个不大不小的点,恰好是个突破口,一个外甥,众所周知的冤大头,被人骗不是经常的事吗,当然,刘毅也没打算骗他,初来乍到就骗人,以后没法混,他得礼敬,伏低做小,做那王莽。
长宁街,西城最繁华的地段,周边尽是高官宅邸,刘毅本以为那铺子在东城,不想薛蟠却是领他来了这儿。
“墨轩阁,哥哥你看这个还成吧!”
“还成?那可真是太成了!”
刘毅心中嘀咕一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铺子,说是铺子,实际上却是一家楼阁,共计三层,看上去不大,可也得看在什么地方,在这条街上,墨轩阁不说第一,第三也是有的。
“咱们进去看看?”
见刘毅不开口,薛蟠以为他是瞧不上,试探性的说了一声,刘毅却是突然一叹,脸上苦涩,道:
“文龙兄,换一家吧,哥哥兜里的银子可拿不下这等铺子。”
“哥哥说的哪儿话!”
听见是银子的事,薛蟠心中一松,当即拍着脯子道:
“这铺子是我爷爷那会儿置办的,传到我这儿,家里也没个读书的,卖书也卖不出去,净是赔钱,哥哥你瞧上了,尽管拿去用,别说什么银子不银子的,伤了兄弟感情!”
刘毅仍是摇摇头,沉声道:
“文龙兄,咱们先看看,按说这铺子位置这么好,就算挣不了钱也不该赔钱才是。”
薛蟠还要说些什么,刘毅却是摆了摆手,见状,他也不再纠缠,径自下马,并肩进了墨轩阁。
刚一进去,却见装饰倒是颇为考究,架上书籍也是成套,独独没有一个客人,甚至也没见掌柜的。
“这……”
刘毅瞧了薛蟠一眼,后者是个要面子的,心下一恼,当即大吼道:
“人呐!都死哪儿了!”
这一嗓子着实不小,可是好半天才听见后堂慢悠悠的走出一人,这人五短身材,穿着锦衣,一边打着呵欠一边不耐烦道:
“临近年关,本店暂不开张。”
闻言,薛蟠气极反笑,上前一脚将这人踹飞,怒声道:
“王金平,头两日你不是说趁着年关要多做些生意吗?!不开张,不开张你姥姥!”
说着,薛蟠又是一顿老拳,打的那王金平连连讨饶,见情况差不多,刘毅这才拉住薛蟠,劝道:
“文龙兄,不必动怒,直接送他见官吧。”
薛蟠一愣,心道这咋就要送官府,却见刘毅拿起一套书册,轻轻一晃,里面却是个空壳子,
“文龙兄,这些书都只是有个壳子,内里不是没了就是空白册子,还有你看这墙上,原本应该是有画的,现下却是没了。
方才你说这铺子赔钱,可这厮穿着上等缎子做的袄,身上还有一股女儿红的香气,还有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