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又掀掉头上乱蓬蓬的花白假发,露出本来如墨碾过般的乌发松松地垂落在肩头,晨曦的几缕轻阳斜照在她精致的面庞之上,令她看上去姿容又更加秀丽几分,加上眉宇间那股子散不去的愁畅,自一番我见尤怜的美。
她边走边脱去套在外头那套脏兮兮打满补丁的破烂衣衫,露出里头纯白飘逸的云裳襦裙。
做完这些,她好似依然担心打扮得不够得体,不住地整理已经很服帖的衣裳,笼络松垂的头发。
毕竟,待会儿她要见的那位可是个心狠手辣、喜怒无常的主儿。
早年间,她就亲眼见过,主上的一位婢女因穿着件裙摆脏污的襦裙给他奉茶,被当场拧下了脑袋。
她压下内心的紧张,舔了舔棱角分明的薄唇,尽量使自己步履轻盈,跟在关冲身后,沿着廊亭,七弯八绕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出现一片茂密的竹林。
她上前又跟近了关冲几分,这竹林里随处都是分分钟能要她性命的机关。
待关冲领着她穿过竹林,女子身上已经被汗水浸湿,她长长地舒了口气。
但也只是那么稍稍喘息一刻,全身神经又一次紧绷起来。
穿过竹林,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处烟波浩荡的墨色大湖—子海墨渊。
主上正在这墨渊之下等着发落她呢。
白衣女子看到这子海墨渊,脸色惨白到不像一个活人。
“阮姑娘,请。”
她在关冲的示意下登上湖边的一艘小白船。
小白船载着她飘啊,荡啊地来到湖中央。
关冲在湖边一跺脚,双手托天后往湖上一冲,一阵巨大的冲击波使原本平静的湖面乌云云集、诡波翻滚,湖中心起了个极速旋转的漩涡,眨眼间将白衣女子和小白船卷入湖底。
子海墨渊顷刻间又恢复昔日死一般的平静。
话说,荣王府,这一夜为了找失踪的阮姑姑,差点儿没把王府的地皮都给翻了。
府内鸡飞狗跳、人仰马翻地闹到了晨曦时分。
敏珠领着小福子,一路狂奔到王府西边山脚下一间黑黢黢的小屋。
这间小屋地方偏僻,平日里用来放些上山砍柴打猎的工具,一般没什么人来。
此刻,里头的大白狗雪宝正双眼迷离,瞳孔弥散,浑身血淋淋,口里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地躺尸在那里。
雪宝危在旦夕。
“雪宝,雪宝,你怎么啦?”小福子跪在地上,原本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扑簌簌地落在雪宝脸上。
敏珠在一边呜呜呜地哭得嗓子都有些哑了。
西海和南海见到平日里总是活蹦乱跳的开心雪宝变成这副模样,也都忍不住面露痛惜。
“雪宝,你告诉我,是谁把你弄成这副模样?”小福子顾不上擦干眼泪,抱住雪宝的毛绒绒的大脑袋给它喂了两枚张老太医临别时塞给她的九转回魂丹。
南海和西海对视一眼,这小福子怕不是急傻了吧,雪宝能告诉他什么,雪宝是只狗,又不会说话。
雪宝吞下九转还魂单后,果然是缓了过来,呜呜呜的沙哑声音在喉头里滚着,就是发不出完整的声音来。
小福子觉得有异,扳开它的狗嘴。
只见可怜的雪宝满嘴满喉都是触目惊心的灼伤,她仿佛听到自己的心裂成一片片的声音。
雪宝,它被人灌了带有腐蚀性的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