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处理完家中琐事，冷欣然披上斗篷，踏雪而行，直奔葛医师的医馆。推开门，扑面而来的药香让她精神一振。
“葛医师，我想用药方换些药材。”她开门见山地说道。
葛医师闻言，很快就点头应允。“这是应该的，冷家的草药手札本就是为救人而作。”
冷欣然心中一暖，正想道谢，葛医师却摆摆手。“不必言谢，老夫也盼着灾民安好，天下太平。”
冷欣然没想到葛医师会如此慷慨，更没料到他会主动提出帮忙。她深深一躬，“那就有劳葛医师了。”
刚离开医馆回到家，崔秋杏裹紧棉袄，踏着厚厚的积雪来到冷欣然家。
“晏娘子，”崔秋杏搓着冻红的手，“大伙儿想去庄子上干活儿，能行吗？”
冷欣然眉头微蹙，织手套、袜子的活计，产能实在跟不上。她轻叹一声，“也好，就按计件来吧。多劳多得，各凭本事。”
消息一传开，村里女人们蜂拥而至。连附近村子的妇人也闻风而来，冷欣然来者不拒。她让崔秋杏负责考察，筛选合适的人。
“秋杏啊，”冷欣然压低声音，“你多上点心，别让不安分的人进来。”
崔秋杏会意地点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庄子上顿时热闹非凡，织手套、袜子的忙得不可开交。木制编织针飞舞，女人们低声交谈，欢声笑语不时响起。
老晏家人听说此事，眼红得很。苏净雨撺掇着丈夫去找晏族长告状。
“族长，”晏家老四嘟囔着，“崔秋杏也太偏心了，连外村人都用上了，咱们家却没个名额。”
晏族长眉头一皱，“你媳妇儿那德行，谁敢用？万一出了岔子，谁担得起？这可是跟钱氏的大买卖！”
老四还想争辩，晏族长一瞪眼，“滚蛋！别给老晏家惹麻烦。”
冷欣然得知此事，只当没听过，也不去烦晏守诚。晏守诚这段日子忙得脚不沾地，回家就睡。她望着丈夫疲惫的脸庞，心疼地替他掖了掖被角。
直到腊八，晏守诚才稍微清闲些。他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向冷欣然诉说这些天的奔波。
“灾民新村总算安顿下来了，”晏守诚喝了口热茶，“有了取暖的地方，也有了治病的药。我还捐了批口罩，希望能阻挡疫病蔓延。”
冷欣然点点头，“那些大药铺怎么突然这么积极？”
晏守诚压低声音，“听说是有人用珍贵药方做报酬。出面谈判的是葛医师，他来头不小啊。”
“葛医师？”冷欣然有些惊讶。
“对，”晏守诚凑近些，“他跟太医院范院使是师兄弟，医术高超得很。我猜啊，他可能是为避麻烦才离开龙门城的。”
冷欣然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对了，”晏守诚眼睛一亮，“今天龙门城还举行了场拍卖会，可热闹了。”
他绘声绘色地描述着现场盛况，“那些达官显贵们争相竞价，连皇子们都来凑热闹。我远远瞥见了大皇子，倒是没看出小江像他。”
冷欣然轻声问道，“你觉得大皇子如何？”
晏守诚沉吟片刻，“温文尔雅是温文尔雅，就是”他顿了顿，“缺了点魄力和手腕。这样的人，真能当好天子吗？”
两人陷入沉默，各怀心事。
晏守诚摇摇头，岔开话题，“你猜拍卖会最后拍了多少银子？”
冷欣然想了想，“一百万两？”
“哈哈，”晏守诚笑道，“两百六十多万两！朝廷上下都震惊了，反复核算，生怕算错。太师爷激动得手都颤抖，非要为我请功。”
“那你”冷欣然有些担忧。
晏守诚摆摆手，“我推辞了。咱们还是低调些好。”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晏守诚和冷欣然深谙此道，即便有方家做靠山，也不敢掉以轻心。
“这次的功劳，不如让给师祖做人情吧。”晏守诚靠在软榻上，眼中闪过一丝精明。
冷欣然挑眉，“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珠筹。”
“哪里是算计？”晏守诚笑道，“这叫利益最大化。那点功劳对我无足轻重，可对方家却能加官进爵。”
“方大人答应了？”
“自然。他又不傻，稍加思索就能明白其中利害。”
冷欣然若有所思，“朝廷有了这笔银子，应该能解燃眉之急了吧？”
晏守诚摇头，“龙门城这边倒是没问题了，但安陵、翠城那几个受灾州府还没着落。”
“安陵民乱不是平定了吗？”
“是平了，可战后安置千头万绪，又牵扯各方势力博弈，实在麻烦。”晏守诚皱眉，“翠城更棘手，灾民少了很多，却不知是被压下了消息，还是朝廷根本不知情。”
冷欣然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你的意思是”
“河蚌相争，渔翁得利。”晏守诚意味深长地说。
几天以后，方玉把晏守诚叫到了书房。晏守诚轻抚手中的契书，眼中闪过一丝精明。他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师傅，这莫非是您的私房钱？”
方玉哼了一声，“什么私房钱？就我那点俸禄，攒上几辈子也买不起这些。”
晏守诚笑道：“那倒是，就这铺子的位置，有钱都未必能买到。”
“确实，”方玉点头，“闹中取静，原本开了家书铺，可惜生意一般。你接手后，想怎么经营随你，为师不干涉。”
晏守诚眼珠一转，“弟子还没说要收呢”话未说完，对上方玉严厉的目光，他立刻改口，“嘿嘿，不收才是傻子。好铺子传三代，弟子替孩子谢谢师祖了！”说着，他起身行了个大礼。
方玉摆摆手，“坐下吧，跟为师还客气什么？这些身外之物，比起你给老爷子的那些主意，算不得什么。要没你那些功劳，老爷子想进枢密院，恐怕还得再熬上十年八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