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守诚在玄文武学堂的经历跃然纸上。领了学生服,参加了开学仪式,山长还勉励了一番。除了十二个寒门子弟,其他二十来个都来自大户人家。那些人盛气凌人,眼高于顶,瞧不起平民百姓。
冷欣然读到这里,不禁皱眉。当看到其中有位世子,乃是当今皇帝叔叔燕王爷的儿子时,她更是头皮发麻。
“皇室子弟?”她喃喃自语,“不应该有专门的学堂吗?去玄文武学堂做什么?”想到其他学生可能面临的处境,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提笔在纸条下方留言:“少掺和,你好好读书,熬到武举,你就能轻松一点了。现在,多忍忍吧。”写完,她将纸条轻轻放回原处。
午后,阿莲闹着要出门,冷欣然只得带她去村里转转。村中一派忙碌景象,家家户户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寒冬做准备。有人在囤粮,有人在砍柴。自家庄子上还有不少陌生男人正在打土坯,准备盖学堂。
看着村民们忙碌的身影, “还好大家没被孙村长的话吓住。”她暗自庆幸,“不然要是大家慌了,外面都还没出事,我们就要自乱阵脚了。”
殊不知,她前脚刚走,村民们就开始议论了。
“守诚媳妇儿看起来,咋一点也不难过啊?”有人小声说道。
“你可别瞎说,”另一人反驳,“说不定人家憋在心里不说呢。”
“就是,守诚是去读书,又不是不回来了。”第三个人插嘴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出去见见世面咋了。”
“你快拉倒吧,”有人嗤笑,“当玄文武学堂是大白菜呢?那可是整个天启朝最好的文武学堂。”
回到家中,冷欣然先陪孩子们玩了一会儿。等闺女睡下,她便坐下继续写那些画本子。虽然做珐琅饰品赚钱更轻松也更多,但她更喜欢写东西,就算是在乱世,也不想疏于练习。
冷江安静地坐在一旁看书,娘俩相处的画面温馨和谐。直到卫慧来问晚饭,冷欣然才回过神来。
她揉了揉酸胀的手腕,“吃汤面吧,配点鳝丝浇头。”
卫勇在门口高声禀报:“夫人,奴才问了,村民都不懂烧木炭,都是去买的。煤炭的质量有好有差,村里烧的大多是些黑碳,一个冬天下来,钱财浪费不说,黑炭烟大呛鼻,还容易引发咳疾,尤其是老人,咳得成宿成宿睡不着。”
冷欣然听罢,心中有了计较。她想起在翠城时,冬天也都是靠烧柴来取暖。只要有钱人家才用得起煤炭。
“等会儿我给你一张设计图,”她对卫勇说道,“你找人照着图在庄子上建一个土窑,以后就用来烧制木炭吧。”
卫勇心里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恭声应下,“是,夫人。”
冷江好奇地问:“娘,木炭怎么烧?您说的土窑,跟烧瓷的窑一样吗?”
冷欣然笑着解释道:“这有什么可比性啊。烧木炭没多少技术含量,很容易学会的。就是得费点劲儿,没啥技巧。”
她边说着,边在纸上画出简易的土窑结构。冷江看得入神,不禁问道:“娘,这真的可以吗?”
“等卫勇弄好窑,我带你去试试,”冷欣然温柔地说,“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你到时候亲自试试,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冷江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好!”他解释道,“其实我以前也用木炭来煮水泡茶。要比其他的碳好烧,要是用果树的木,还会有股特别的清香,没有烟,也耐烧,烧上三个时辰都可以。”
冷欣然看着儿子的模样,心中满是欣慰。她暗自盘算着,这木炭烧制技术,日后定能派上大用场。
吃过晚饭,冷欣然将图纸递给卫勇。卫勇性急,迫不及待地挑着灯笼出门干活去了。冷欣然也没拦他,自顾自在灯下翻看账本。
香酥饼坊的收支记录井井有条,尤其是钱学诚采用了她的记账方式后,账目清晰明了。由于晏守诚不在家,钱学诚不便登门,都是卫慧代为送来账本。
冷欣然做这些事从不避讳冷江,时常教他看账、做账,甚至会提点一些简单的作假手段。冷江每次都听得极其认真。
“小江,过来。”冷欣然招呼道。冷江放下手中的书,乖巧地来到母亲身边。
冷欣然指着账本上的数字,耐心解释:“看,这是进账,这是出账。两者相减,就是利润。”
冷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问道:“娘亲,为什么要学这个?”
冷欣然微微一笑,揉了揉儿子的头发:“因为商业也很重要啊。虽然现在有些人瞧不起商人,但总有一天,他们会明白商业的价值。”
她心中暗暗庆幸,还好冷江没有因皇孙身份而羞于提及商事。尽管她本人也不想当生意人,但仍时不时向他灌输商业的重要性。
“农业是根本,是商业的根基。但是,如果国家想要富强,是离不开商业的。只有商业繁荣,百姓才能在解决温饱后真正安居乐业。”冷欣然语重心长地说道。
夜深了,冷江回自己卧室睡觉。后室的灯也熄灭了。冷欣然抱着闺女进了房车。
车内温度如常,仿佛永远停留在他们刚穿越来的那一天。冷欣然将闺女安置在摇篮里,自己惬意地躺在床上,吃着零食追剧。
半个时辰后,晏守诚才悄悄溜进来。冷欣然问:“这么晚呀?”
晏守诚搂着她,郁闷地说:“别提了,张雨轩那小子太精了。整天冷着张脸,也不爱说话,可那小眼神,贼亮贼亮的,跟个追踪摄像头似的。跟他在一块,干什么都心虚得很。”
冷欣然挑眉:“那现在呢?他睡着了?”
“还没。我这不是怕你急了先进来跟你报告一下嘛。等会儿还得出去。”晏守诚无奈地解释,“我俩床铺离得蛮近的,不过隔着屏风和帐幔。他看不见我,但是声音还是能听见的。要是一直听不见我的呼吸声,指不定要怀疑什么。”
“有这么个室友,你可得悠着点儿。”冷欣然提醒道。
晏守诚点头应下。两人又聊了几句,主要是冷欣然问,晏守诚汇报后,就出了房车。
等他糊弄完张雨轩再进车里时,冷欣然已经昏昏欲睡。她强打精神问道:“关于城门口的灾民,你是不是还瞒着我什么?”
晏守诚眨巴下眼,“没有啊。”
看到妻子怀疑的眼神,他立刻嬉皮笑脸地坦白:“好吧,我的确想了一些,但还没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