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逐周被隔壁的盛老“温和”的笑脸叫醒,他眼神呆滞放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在哪里,然而在看到姬妄沉后,他浑身一激灵,精神了。
我是谁。
我在哪儿?
变成:我完了,我居然敢在这种场合睡着?
浑身透着淡淡的死感的谢逐周,破罐子破摔,反正已经成了个没礼貌的人,就不需要再给各位礼貌了。
“听说小谢你在a大学习雕刻,画工一定不错吧?”
年纪大的老古董就喜欢装文艺。姬妄沉脸上的表情已经阴沉下去,抓着谢逐周的手臂,正打算把人带走。
谢逐周忽然开口道:“安老爷子,你已经年过七旬,该是看尽世间繁华了吧?想必您已经身怀绝技了吧?”
姬妄沉看着他弟弟眼神里熠熠生辉,像是一直拴着的烈马,终于挣脱束缚,即将奋力在草原上狂奔。
他深深闭上了那双幽深的眼眸,点点头,示意随便他吧,姬家也不是得罪不起一个安老爷子。
谢逐周看到安老爷子有一瞬间差点维持不住镇定的样子便觉好笑,他继续道:“安家发家时好像是做服装行业的,想必安老一定会裁剪衣服吧?”二哥给他做过很多功课,因此他大概知道这些世家的发家史和大概有哪些人。
谢逐周眼神含着兴奋,得到哥哥的撑腰后,狐假虎威,好不威风,说话语调都轻快上扬了几分,与平时提不起精神的死人样截然相反。
安老爷子嘴角抽抽,仿佛被自己说过的话威胁。
谢逐周看安老爷子瞬间面如土色,握着手杖很想发作。
“我会一点点,但是安老你会踩缝纫机,会裁剪服装吗?”
盛老爷子看热闹不嫌事大,马上叫人去拿笔和纸张,谢逐周挂着一丝令人感到惊悚的笑意,“恐怕需要个大点的地方,正好今天是盛老的生日,我给您送一张水墨画。”
这是要毛笔?
盛老心说你这小子果然是个扮猪吃老虎的。
一旁的安老却抓住谢逐周话里的关键词后,重新稳如泰山,心道自己当然不会踩缝纫机,但谢逐周就会用毛笔作画了?怕不是以为他们几个老头子好忽悠吧?说会一点点,可能只是会一点点而已!
早在两年前他就知道这个谢逐周,这人就是他一直跟在他孙子屁股后面,试图给他孙子传染上同性恋!因此,他知道这小子除了爱打游戏,沾染些年轻人的陋习之外,身无长处!
他对谢小子怎么看都不顺眼,而一旁的凌老爷子只知道谢逐周是个犟种,他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和他那孙子一样不服管教的年轻人。
他们认为盛老今天叫谢逐周来,不过是在抬举他,谁知这家伙居然不给盛老面子,当众睡觉半小时。
谢逐周要露一手,阵地便转移到大书房,里面有盛老爷子的珍藏,书案也非常大气,此时笔墨已经准备好。
谢逐周本质上就是个杠精,也是个间歇性睚眦必报之人,对待安老爷子发起的攻击,他甚至感叹对方真是体贴,还好没有说别的技能。
因为别的不一定会。
他没再磨蹭,走到桌案前,修长白皙的手轻提毛笔蘸墨,笔尖轻触宣纸,墨香四溢,细笔勾勒线条,淡漠渲染远山。
不知过了多久,画中世界渐显生机。
他的目光专注,沉浸在画布的世界中,墨色流淌出山水间的诗意。
在场视线都集中在执笔之人身上,仿佛看到画中少年,他风华似流星,眉宇间透着英气逼人,令人心驰神往。
安老爷子震惊于谢逐周居然不是说说而已!不是说只会一点点吗?大家都等着看好戏呢!
眼看着谢逐周的笔尖轻舞,水墨交融,山川湖海,跃然纸上。
画一幅普通水墨画,创作时间快则几分钟,多则一两个小时。
而画了二十多分钟的谢逐周终于收笔,看到几个老头用惊讶的目光看着他。
“好!好!”盛老爷子拍着手,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立场,只记得谢逐周是个有才华的年轻人,“笔触细腻,山水如诗,人物如梦,每一笔都蕴含着深厚的功底!”
安老爷子傻眼了,他对国画和其他种类的画也非常了解,年轻时他就喜欢国画,但那时候国内的画家大多倾向学习油画等风格。
而国画,少之又少。
盛老爷子可不管这两人多心塞,他想到这画是送给自己的,嘴角都要裂到耳根了,夸赞完,他让管家去拿自己早已给谢逐周准备的见面礼。
“难得外公这么高兴。”姬妄沉看着这幅画,虽然很欣赏,但不至于和外公抢。
说是那么说,但作为商人的姬妄沉此时已经打算出资给谢逐周办个画展。当然,也要看谢逐周愿不愿意。
“安老,缝纫机……”
“呵呵,臭小子会画画了不起?!”
“我可没说。”
外界的人都知道他是个恶霸草包,养在外面没人管早已经学坏,今天这一出不就是为了为难他吗?他们是第一次做人,可他是第二次做人,凭什么要忍?
“你就是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安老爷子眼看这小子追着不放,又拿住长辈的身份压人。
“是啊,你明知道我会得罪你们,为什么要来招惹我呢?我又没吃你们家大米。”
安老憋得一肚子火,总不能说“你调戏我孙子最后始乱终弃”这种话,看到谢逐周那嚣张的模样,而盛老爷子又沉浸在得一大作的喜悦之中,没人出来给他找个台阶下。
“哎,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一胳膊肘飞二里地。”谢逐周忽然感慨一句。
潜台词:虽然我欺负老人,但是你有本事来打我,一胳膊肘把我肘出二里地外,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威力!
姬妄沉看安老就要当场给他们表演吐血,他轻笑了一声:“好了,不早了,回家了。”
谢逐周的手接过盛老给的见面礼,一串翡翠佛珠,样式看着很好看,能卖几百万那种。
“你,你!”安老气得胸口大起伏。
盛老爷子安慰他:“你说你惹他干嘛?明知道这孩子就是个小霸王,会虐待老人都不稀奇。”
确实,人家小子睡觉睡得好好的,非要掰扯人家,这下好了,被打脸了吧?
“你看你又不会踩缝纫机,人家也没说什么,况且你跟一个小孩计较什么?七老八十了,半个身子进去的人,传出去别人也会说你一句为老不尊。”
安老:……
你过生日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