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仍在催促:“用剑碎了他的心脉!”
沈璧茫然地提剑,看向周围与邪祟战在一起的同伴,终于攥紧了剑柄。
她骤然御风向前,珺璟剑气大涨,金光绚烂之下,竟隐隐破开污秽与天际,穿破黑色云层与雾气,来至郁忱身前。
千回清楚地看见“郁忱”瞳眸里的黑气慌乱弥漫,身体颤抖不止,源源不断的邪气从他身上溢出。
却仍抵不住珺璟所载之光。
沈璧将剑微微刺入郁忱的心口,却骤然顿住,手腕颤抖。
“郁忱”此时开口了:“师妹,我不想死。”
“凭什么为了救一些不相干的人,非要我死?”
“师妹,救我。”
千回一眼便知,这不是郁忱,是邪祟。
可是沈璧的手却抖得越发厉害,她已无法再进一步。
她最终闭上了眼,剑尖偏移,狠狠贯穿郁忱,硬生生将他钉在了身后的山壁上!
尘土碎石飞扬,伴随着落雪,微微落在枯木枝头。
散开的邪祟瞬间尽数收回至郁忱的身体,天际光线重新弥漫在众人身上。
有人怔然道:“结束了?”
周围零星响起几道欢呼声,却在郁忱睁开眼的那刹那,瞬间消弭。
雪落在他的黑睫上,眸中浅淡,他的眼里俱是错愕:“你……”
他没死。
邪祟也就没死。
沈璧的手彻底从剑柄上垂落。
剑偏了,她只是封住了郁忱的心脉,只是封住了邪祟,却没有彻底抹杀。
她下不了手。
郁忱只是清醒了一瞬,下一刻便彻底昏死过去。
一时间天地寂静,而沈璧终于坚定了眼神。
“邪祟根本杀不死,只能封印!”
“但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只要派人在此镇守,就能保数百年无虞!”
封涯下意识想反驳,却在沈璧的眼神下彻底失去了声音。
他匆匆低下了头。
是啊,郁忱没死,邪祟也被封印,已经是很好的,结局。
他攥紧了拳。
眼看着万剑宗没有反驳,其他门派也不再吭声,算是信了。
总比邪祟继续为祸人间要好上许多。
千回怔怔然,她浮在郁忱面前,轻声道:“所以你寻断剑,是想彻底死去对不对?”
她其实隐隐有了这种感觉,却还是在赌,万一呢?
万一他不是想寻死呢?
可三百年前,他主动提出以身殉道。
三百年后,他道心依旧。
怨不得他不告诉她原因,原来是怕沈璧留手之事,再度上演。
眼前一切瞬间破碎,千回仓皇四顾间,发现如同进入了一条时空隧道,周围是百年来的变化。
沈璧再不用剑。
封涯因为道心不稳,修为停滞不前。
月悬剑自封于剑冢之中,日渐黯淡,再未择主。
各门派分别派人镇守雪山。
仿佛一切伤痛都过去了,只有一人一剑立于山崖之上。
沈璧时时站在雪山上,遥遥望向郁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