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千回抬进救护车里时,洛亦辞的手已经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
即使狠狠攥紧,依旧难以扼制。
他看着心电监护仪,那条心电图的波形仿若归于一条直线。
看着她的心率和血压都下降至低点。
她已经彻底不省人事。
洛亦辞觉得全身血液仿若冻结,他的表情麻木而僵硬。
他听不到外界任何嘈杂的声音,耳鸣声却声声作响,让他的头刺痛难忍。
直到到了医院,他才勉强反应过来,跟着一群医护人员,推着千回进了抢救室。
从来游刃有余,利益至上的洛亦辞,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在抢救室外,为一个生死不知的女孩,将心整个拧碎。
他想起救护车上她的脸和脖子已经全部红了,伴随着密密麻麻的疹子,形容可怖。
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前几天见面时,她还在周末的公园里拉小提琴。
落叶翩然落在她的发上,秋风吹起她的衣角,众人瞩目。
一切都很平常,即使她的眼中从未有过他。
此时此刻,抢救室门口的灯亮着,他只能不断地在心中祈求。
如果她能活下来,如果他能再看到她笑着的样子,就好了。
他曾无所畏惧,直到一次又一次地被她狠狠捶在胸口。
她拿的从来不是利器,而是浅浅的一颦一笑,就足以让他的心鲜血淋漓。
……
千回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梦里有她真正的父母,有她真正的名字。
也有她生而就有的心脏病。
很女主角是不是?
但是这个女主角当得也太悲惨,如果可以选择,千回并不愿意。
她一如往常地发病,一如往常地进抢救室,一如往常地痛苦到麻木。
千回不喜欢医院。
医院只会一次次地把她的命拉回来,又一次次地告诉她,你的病,永远治不好。
但每当她自暴自弃时,她的父母却又苦苦哀求:“活下来。”
可是他们三年前就去世了呀。
再也不会有人求她活下来,她本就已经孑然一身。
“顾容!”
“南榆!”
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是在叫她吗?可她叫千回啊。
“可不可以……不要再离开我?”
再?她离开过谁?
灯火冉冉,他的眸光潋滟,而后笑着低头,咬了一口糖人:“给我吃吧。”
千回清楚地听见自己问:“你喜欢吃甜的?”
对方的脸很模糊,她看不清。
他匆忙否认三连。
千回被他逗得莫名想笑。
只是,他到底谁?她为什么那么想看清他的样子?
她是不是曾经在哪里见过他?
千回剧烈挣扎着,似是溺水的人陷在水中。
她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熟悉的消毒水味,伴随着icu病房里机器“滴滴”的声响。
一片模糊之中,她看见了他的脸。
是洛亦辞。
他穿着隔离防护服,戴着口罩,垂眸正看着她,难过而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