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栀子摇头,视线瞄了一眼李修然,“那是你男朋友吗?”
她没见过祁方升,认识余杲杲七年的时间,还是第一次看见余杲杲身边有异性,下意识认为那是她的男朋友。
“不是。”余杲杲挽住林栀子的手往前走,才迈出一步,听到林栀子的话,又停了下来,转头,看了一眼隐匿在黑暗里的身影,“是李修然。”
一个退出她生活六年半的人。
数载之后,再次念出这个名字,余杲杲内心五味杂陈。
在林栀子再度开口前,余杲杲回忆了今晚与李修然相处的经过。
单薄的少年,经年之后,终于长成了可以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
变壮实了,也变黑了,头发也比高中时候长了一点。
挺括的西装穿在身上,身上还带着应酬场上的烟酒味,这些给他添了几分成熟的职场精英的味道。
余杲杲摇摇头,这关她什么事?
林栀子皱着眉,觉得这个名字耳熟。
余杲杲看穿她的心理活动,笑着提醒她:“我以前喜欢的那个男生。”
她不觉得这是什么不能提及的秘密。她放下了,自然可以大方坦然地提及。一段年少无知时,无疾而终又匆匆的感情罢了。又不是只有她有。
“你们……”
“路上偶然遇到的。”余杲杲感慨,“六年多没见的人,今天竟然碰到了,好神奇。”
是一种新奇的、陌生的、无以言表的感觉,余杲杲找不出词来形容。
林栀子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的路面,良久后,她问:“故人重逢,什么感受?”
片刻沉吟后,余杲杲回答:“不知道。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开心又难过的。”
洗漱后躺在床上,余杲杲终于明白,那种开心与难过是为什么。
开心的是发现李修然过得不错,西装革履,俨然精英模样。难过的是这让她想起以前蠢钝可笑的自己。
余杲杲没什么遗憾。她只是很心疼自己,心疼自己看错了人,错付了真心。
睡前刷了遍朋友圈,准备关灯睡觉时,余杲杲瞥见自己随手搭在梳妆台上的手表。她突然想起,今天看见李修然左手也戴了手表,总觉得款式有点眼熟。
手表不都两根表带加一个表盘嘛,觉得眼熟也正常。余杲杲没多想,关掉大灯,只留一盏小夜灯,躺下睡觉。
另一边,李修然没走,他在黑暗里目送两个女生背影消失在视线里,然后在小区外的长椅上坐了很久。
手臂传来痒意,李修然挠了两下。
想起高二升高三的暑假,那个台风天,余杲杲借住在自己家,半夜她突然打开房门,娇气地说房间里有蚊子。
不是他记性好,而是这些事被他反复回忆。
a市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他们在同一座城市生活着,却从未正面相遇过。
在便利店门口的重逢,实在出人意料。不该这样的,不该让她闻见自己身上的酒味,不该让她看到自己手里的烟盒。
转念一想,自己在她面前又有什么好形象吗?
李修然自嘲地抬头看天。
李修然又摸出烟盒,他想抽烟。最后却只是在手里转了两圈,又塞回口袋。
以前他也觉得烟酒真是个坏东西,可这几年他发现,没有烟酒,他真的会活不下去。
暂且忍忍吧。
至少不要在她的安全领域里做这些讨厌的事。
不知道坐了多久,李修然起身,走前看了一眼在夜晚中发着光的小区名。
幸福里。
挺好的。
祝福你,余杲杲。
李修然没有打车,也没有坐地铁。从幸福里回家,大约六公里的距离,他走了一个半小时。
开了门,他在鞋柜前坐下。
他想,这大概真的是和余杲杲的最后一面了。
不对,是他和余杲杲彼此相见的最后一面。他还是会偷偷搜索她的名字,在学校的网站、公众号的配图里寻找她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