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她肯定的答复,余杲杲以为自己的劝说起了功效,以为意识到不对的许可容会及时止损,便转了话题:“选择题最后一题,你会做吗?可以教教我吗?”
两个女孩中午一起在宿舍午休了一会,下午牵着手一起去考场。
英语考试结束前十分钟,余杲杲写完了作文,将试卷翻到第一面,仔细检查校对答案后,她无所事事地用笔尖戳着橡皮,等待交卷时刻的到来。
戳了一会,余杲杲抬头去看窗外的钟楼,想知道距离交卷还剩多久。
这一抬头,余杲杲看见许可容又在书洞里翻着什么,她盯着许可容看了一会,终于认出手中翻动的那本正是中午在宿舍见到的英语作文范文。
余杲杲的脸色陡然一变,盈着亮光的眼睛也迅速黯淡。
她以为许可容会听得懂。
余杲杲无力地趴在桌面上,盯着答题卡出神。
怎么办呢?
是她中午的提醒太过委婉,许可容没听出来吗?她需不需要直白地再提醒一次?可如果许可容听出来了,故意装傻充愣怎么办?
心情太过苦闷,交完卷,余杲杲没有随着大部队去食堂吃饭,而是上楼回了教室,把书包一甩,趴在桌上。
李修然回来时,看见余杲杲面色不佳地趴在桌上,以为她因为考试所以心情不佳。
放下书包后,李修然走到余杲杲的座位旁,“你怎么了?”
自从余杲杲提出希望他称呼自己“杲杲”后,李修然就减少了直呼她名字的次数。他总觉得喊她“杲杲”,显得太过暧昧亲昵,像是明晃晃地告诉旁人,我们的关系不明不白。
余杲杲提起眼皮,恹恹地看了他一眼,“没事。”
一点也不像没事的样子。
李修然换了个问法:“是觉得考试太难了吗?”
除了物理和数学,其他几门科目难度都在余杲杲的承受范围里,总体而言,称不上太难。
余杲杲摇头,“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李修然有些着急地问,“身体不舒服吗?中暑还是感冒了?”
夏日尚未结束,处处都是燥热的气息,这段时日中暑的学生依然不少。此外,地中海虽然下令不许教室空调温度低于26度,还实行连坐制度,其实就是摆设,各个教室依然光明正大地打着低温,因此不少学生受冻感冒。
余杲杲又是摇头,她还把头埋在臂弯里,声音闷闷的,“也不是这个,你别问了。”
李修然果真没问了,望了她好几眼,才走回座位。
五点半是李修然的吃饭时间,他收拾干净桌面,走出后门时,目光瞥了余杲杲一眼,她依然趴在桌面上。
虽然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才闷闷不乐,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能不吃饭。
余杲杲听到了身后轻轻的脚步声,抬起头向后看,教室内空无一人。
李修然去吃饭了。
又在桌上趴了几分钟,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放在了自己面前,余杲杲困惑地抬起头。
目光自下而上,先是食堂塑料打包盒,透过透明的盒身,可以看到内里的凉面,目光再往上,是李修然那张清冷正派的脸。
“给我的?”余杲杲指指打包盒,又指了指自己。
“嗯。”李修然往座位上走,手里也拎着一盒凉面,“饿着肚子不好。”
余杲杲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又转头看打包盒,倏地笑了。
担心她吗?
那笑容又立刻僵住,他也知道饿着肚子不好啊,那中午还总是不去吃饭。
余杲杲拎着打包盒,拖着椅子坐到李修然身旁,笑得见牙不见眼,“一起吃。”
李修然没回话,打开打包盒,拆了一次性筷子,低头吃面。
余杲杲夹了几口,又想到许可容的事,突然一声叹息。李修然握着筷子的手一滞,闻声抬眼看她。
对上李修然的眼神,余杲杲觉得这下必须给李修然一个解释了,可是事关许可容,她肯定不能事无巨细,有名有姓地全盘托出,即便她相信李修然不会向外透露一丝一毫。
余杲杲设了一个假设:“呃……李修然,如果有一天我们在一个考场上考试,然后,你发现了我在作弊,你会怎么办?”
李修然愣了一下,随后答道:“你不会作弊。”
他清楚余杲杲的为人,她是个有原则有底线的人,对于作弊,余杲杲只会嗤之以鼻,不屑去做。
听了这话,余杲杲心里泛起淡淡的暖意,能够被人相信是一件值得高兴得事。
开心之余,余杲杲依然惦记着她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一个假设嘛!如果真有这件事,你该怎么办?”
李修然思索片刻,回答:“考场上假装没看见,考完试委婉地提醒你。”
跟她中午做的一样。
“如果……没有效果呢?”
李修然意会,这不是假设,这是余杲杲眼下正在面对的,只是主角另有其人,他没有窥探真相的好奇欲,装作浑然不觉,“那就算了。尊重别人,不要过多干涉。”
想起这个假设里的主角是余杲杲,李修然怕她多想,以为自己对她并不上心,又补充了一句:“我的意思是,如果这个作弊的人对我而言,关系一般,我不会管他,我没有拯救别人的癖好。但如果是你,我会一次次提醒你,直到你醒悟。如果你始终不悔改,我可能会向老师揭发你。”
李修然转头看着余杲杲的眼睛,认真且郑重地说:“就算被讨厌,也要让你走正途。”
余杲杲看见那双清凌凌的眼眸里的自己,嘴角一勾,笑了,“知道了,李老师,我会一直一直走正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