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与他一直相处的人总能感觉出一点他平淡面容下的不同。
就如现在，莫战北瞬间后悔自己为莫战西求请了。
因为他这个温和的爹一定不会如他的意。
果然，下一秒他听到莫云用极其闲适的声音说：“嗯，都罚，去吧。”
莫战西瞬间耷拉了脑袋，一小步一小步的走向墙边的莫战北。
莫战北嘴巴张了张，刚要说话，就见莫云淡淡扫了他一眼，“知道哪里错了，再开口说话。”
一直站在厨房门内的阮新柔脸色有些不好看。
但这一刻，她出奇的没有误会莫云。
她知晓，莫云的惩罚不是因为莫战西他们说了他的坏话。
是因为……莫战北说了那样违和他年龄的那些话。
他在教育孩子。
这个时候，她不能插手。
莫云扫了一眼阮新柔曾站过的地方，心中就如被刀扎了无数的黑洞，他不知那黑洞的另一面是什么。
他也不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
他曾猜测她被山精野怪夺舍了魂魄。
原本心中已然接受了这件事，可突然之间，她模棱两可的话又打破了他的想法。
她是谜，是雾。
她就在他的眼前，他却看不清她。
这种感觉让他难受，让他纠结，让他不知道自己该是愧疚好，还是应该窃喜好。
他……整个人都要炸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进了东屋去瞧晨曦。
肖叶守在晨曦身旁，手里拿着一本书。
见到莫云进来，他立马站起身，将书合上，“莫公子，这是柔姨给我的，她说这本书你已经用不上了，如果你还要用，那我现在便还你。”
莫云眉眼低沉，虽还是那般柔和，但那向下的眼角昭示着他此刻心中的不爽。
他纠正：“你口中的大夫人乃我的发妻，你该唤我一声姨夫。”
肖叶未启口。
莫云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睡得正香甜的莫晨曦，心底里的戾气忽的便散了个干净。
“算了，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反正，她是我的妻，永远都是。”
肖叶握着书的手用力，指尖泛白。
他沉默了半晌，也没把那句姨夫叫出口，只拱拱手行了礼退了出去。
他出了屋子，一抬头瞧见穿着破烂衣服，头发却梳的十分整齐的男孩走近了院门。
那个男孩头上，脸上，还有光着的脚趾缝隙里，全是沙土。
只那张脸蛋洁白光亮，让人一眼便能瞧见那充满锋芒看着就不好惹的锋利眉眼。
他迟疑了一下，“你是……小疯子，赵丙益？”
赵丙益听到小疯子三个字的时候本能的握紧了拳头。
娘死后，村里那些臭小孩总喜欢这样喊他。
他最开始不懂，也不解，他们为什么要欺负他。
故而他像疯了似的冲出去将骂他嘲笑他的小孩推倒，骑在那人身上狠狠的将其教训了一顿。
可当天夜里，他家中的粮食便少了一半。
他知晓是谁干的，但没人相信他。
第二日有人来骂，他还是同样的冲上去揍人，当天夜里，他娘留给他的银子便全让人摸走了。
第三日有人再来骂，他只能握拳忍着。
赵丙益动怒时眼眶会因气血上涌变得通红，后来大家又喊他狼崽子。
他为了活着，只能忍，这一忍就忍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