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元郎自然前途无量,今后的成就当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连知府,巡抚都要亲自去拜访的。
宋斩秋再见到宋林的时候,已经是九月末了。
他到巡抚府上拜访,身后还跟了一大群同窗。宋林好不容易才见这个妹妹一眼,她梳了妇人发髻,他心里有些不痛快,千思万绪却只能化成一句问好。
“你在这里过得如何?”一场秋闱,几乎褪去他那所有的青涩,宋林变得稳重很多。
阿祟坐在亭子里,仗着此处无人,百无聊赖地玩着手里里的鬼火。宋林和宋斩秋说话,它偏要跟来。
宋斩秋宽慰一笑:“我挺好的,哥哥。”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红纸上画的花样很漂亮,厚厚的一叠,里面放着银票。
宋斩秋简直太感激这个哥哥的争气了,她再也不用担心宋家的一家老小了,就算她干了什么让巡抚,知府两家都不高兴的事,他们也不能轻易对宋家做什么。
她掏出那个大红包,笑眯眯地递给他:“解元郎前几日忙得很,我没亲自找你。今天你来得正好。”
宋林扫了一眼那个厚厚的红封,就知道里面估计有不少钱。他伸手敲了她脑袋一下:“收回去,我哪里能收你的红包。”
他虽然不知道她哪里弄来怎么多钱,但也决计不会收。
宋斩秋没有勉强别人的爱好,她讪讪地收回去,咧嘴一笑:“哥,今后咱家就靠你了。”
这话听着怪怪的,但宋林没有追究,他看向一边背对着他的“祁昀”,声音冷硬:“我妹妹今后托你照拂,还望你对他多上心些。”
新任解元郎说话自然有分量,可惜阿祟是只鬼,不懂他这凶巴巴的语气是什么意思。
它当然对秋秋非常上心了。
“祁昀”转过来,点点头。
宋林被他气得皱眉,都说祁昀是个饱读诗书的病弱才子,现在看着怎么愣头愣脑的。
宋斩秋被二人的互动逗笑了,连忙给宋林沏茶,让他消消气。
宋林没好气地喝下那一杯茶,没有再和阿祟计较。
……
一伙意气风发的贵公子,吟诗饮酒,不过那么点事。大家自然也是知道祁昀饱读诗书,更何况他还是新任解元郎的妹夫,自然要多多与他搭话。
阿祟从前或许还会面无表情地演一演,现在看见这群一股脑涌上来的人就觉得心烦。
众人见它面色不佳便也作罢,只是有几位底蕴深厚的公子给它带了几本古籍作为见面礼。
待这些人都一窝蜂地离开,阿祟缠在宋斩秋身上,八爪鱼似的抱着她不肯撒手。
人间的人太多了,气息也复杂,有的肮脏有的淫邪,有的澄澈有的浩然,但它都讨厌。只有她身边,是它永远的净土。
宋斩秋习惯了它孩子气的依赖,有时候这种依赖又带着过重的占有欲。
阿祟甚至不愿意让她碰那些人留下来的礼物。
它拧着眉头,决定把那几本书扔到角落里。
宋斩秋这些日子里教它识字了,汉字虽然千年演化,但核心没变,所以它学得非常快,典籍文书都能看得懂,偶尔应付几下巡抚大人突如其来的兴致都够用。
那几本书似乎是百年前的旧书,页面泛黄,纸张周边被摩挲得起了毛边,有无数人看过它,留下岁月的痕迹。
窗外忽而起风,吹开几页。
阿祟正准备把它捡起丢到一边,余光却瞥见几眼上面的字。
宋斩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屋内冷风乍起,只见它面前的书陡然燃起鬼火!
“祁昀”的身子软软倒下,眼前取而代之的,是杀意倾泻的阿祟。
它无神的眼里泛出惊人的癫狂,墨发无风狂舞,它缓缓转过头,宋斩秋从那张脸上看见了狰狞。
那本书里究竟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