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这东西,但凡种过尝过都应该知道它的价值,好不好吃先不说,在产量低下,动不动就饿死全家的古代,它绝对是个好东西。
若是传到了禹国,国君但凡不傻定然会推行,可他在三泉村听都没听过有种土豆的。
但府城周边的村子竟然有种的,还是前年?两年了还没传到泉水镇?
而且若是推行种植土豆,不是应当免费送,或是以其他种子抵了土豆种子吗?怎么还是去县衙买呢?
哪个大傻缺会花钱买未知的作物种子?万一种不出来不光白搭了种子钱,还浪费了一块地的收成,钱多烧的啊?
摊主大伯眨着黝黑的小眼睛,一咧嘴露出残缺的牙齿和粉色的牙槽,看着可怜巴巴的,“小哥儿买几个回家尝尝吧,两文钱一斤。”
孟晚干咳一声,“买,大伯我把你这一筐都买了能不能便宜点?”
大伯一双眼睛努力睁大,似乎有些不可置信,连嗓门也跟着抬了起来,“便宜!这一筐我也不称了,三十文全给你了,筐也白送!”
宋亭舟闻言上前颠了颠,这一筐土豆去了筐起码也能有二十斤,这大伯倒也实诚。
孟晚付了钱后又在他这儿买了两颗白菜和一升黄豆、半升红豆。黄豆能生些豆芽炒着吃,红豆就留着蒸红豆包。
走之前孟晚跟黑皮大伯交代道:“大伯,这黑泥蛋种的时候要先放出芽子来,看,像这种的。到时候再用刀掰开,一颗分个两三块,每块上都要带着芽儿,种的时候芽儿朝上,刚开始别多浇水,等生了秧苗再勤浇水。”
大伯听得一愣一愣的,“诶,那我今年再种点试试。”
府城周围的村民到底是比偏僻地区的强上几分,禹国上一任国君免除了百姓的入府税,他们进城买卖虽然会收些摊位费用,但到底能赚些零碎钱补贴家里。
像泉水镇这样偏僻小镇则是没人收摊位费的,除非是集市平日摆摊的也少。
县城同府城一样,也会收摊位费,但摆摊的位置没有府城这么讲究,必须摆在规划的摊位上。
东西买的太多,宋亭舟背着盛放土豆的筐子,上面空余地上还放着两袋豆子,手上也没闲着,拎着篮子白菜和肉。
孟晚跟在他身后,同样提着篮子,但里面只有些轻巧东西。
两人满载而归,常金花还在炕上做着被子,她手快,这床也快赶出来了。
“咋买了这老些东西?”她忙从炕上下来,三人一起整理。
孟晚同她说了缘由,“我和表哥去卖肉时听了旁人说的闲话,府城里规矩多,还是规避着些。往后能不出门就不出门了。表哥院试在即,也该在家沉下心来好好看书。”
常金花把苹果和梨装到大碗里收进柜子,“唉,既如此就委屈委屈几日,等大郎考完了院试……”成婚后就好了。
剩下的话三人都是心照不宣。
下午无事,宋亭舟看书,常金花做活。
孟晚自己在厨房忙活,四根排骨都剁成小块,也不用水焯,清洗干净用大锅炖上。
宋亭舟的屋子也有一口锅,孟晚用那口锅蒸干饭。
泥土豆连筐放在厨房角落,用木盆装了七八个来,没有削皮刀就用菜刀刮皮,刮完了再洗,还能省点水。
等锅里排骨开了他又切半斤前槽成小块,扔排骨锅里一起炖,常金花喜欢软烂些的肉,五花二十多文太贵,孟晚干脆用前槽肉平替,剩下的还能平时炒菜用。
等锅里炖出香味,孟晚将土豆切块下锅,这些土豆都不大,一个也就切成两三块。
昨晚炒剩的白菜还剩下包小小的菜心,孟晚把他切成细丝,放盐和点点陈醋凉拌,一会儿当解腻的小菜吃。
厨房里有张长条桌子,凳子两条,用炕桌吃饭吃惯了,孟晚还有些不习惯。
他将小菜端上桌,喊常金花:“吃饭啦姨。”
又跑出厨房喊另间屋子的宋亭舟,“表哥,帮我把饭端过来!”
宋亭舟应了声,常金花也收拾了针线下了炕。
孟晚揭开锅盖拿盆子盛肉,常金花出来捡碗筷,“今儿你炖的肉格外香。”
孟晚笑她,“姨,你是馋了吧。”
常金花笑道:“吃了一路的干饼子,可不是馋了。”
宋亭舟端着饭盆进来,也说了句,“今日排骨香。”
锅里的肉一盆盛不下,他盛了两盆全端上桌,“都说香,那就快尝尝。”
常金花坐下先夹了块土豆,“这就是你们买回来的黑泥蛋?”
“嗯,你快尝尝。”孟晚也夹了一块,他实在怀疑口感,迫不及待想验证一下。
常金花咬了口,入口就能抿化,土豆本身的味道极淡,更多的是肉汤的味儿,“好吃!”
孟晚眼睛也亮了,口感软糯入味,确实是土豆,他都快馋死了,把浸满肉汤的土豆夹碎和着米饭一起吃,干了两碗干饭。
宋亭舟也不说话,闷头干饭。
他们吃了一盆半的菜,宋亭舟把盆里的米饭吃的干干净净,孟晚揉着肚子站起来要去捡碗。
常金花拦住他,“你们去院里拿晒好的衣服,厨房我收拾,坐了一天腰都直了,可得动动。”
孟晚也不跟她争,漱了口洗了脸,跑到院子里溜达。
这院子不说没有三泉村宋亭舟家的大,甚至还不如镇上吕家一半大,溜达两步就到了头。
他像个傻子似的在院里来回竞走,也不知在宋亭舟眼里是什么傻样子。
宋亭舟收着架子上的衣裳,看着孟晚在院里瞎玩,嘴角勾笑,眸中是孟晚还泛着水汽的脸颊,手中是他穿过的衣裳,腹中是他亲手烹饪的美食。
心之所向,目光所至,皆是孟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