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亭舟挡在孟晚面前,遮住中年妇人的目光,“他是我未婚夫郎,陪我一起来镇上的。”
“原是如此,小哥儿长得真是俊俏,和书生郎正相配。” 中年妇人恍然大悟,就说两人长得不像兄弟。
禹国民间的民风倒是没那么严苛,虽说未婚的哥儿女娘差些,但也是能在家人陪同下逛街的。定了亲事的也能同男方一起约出去游个船,赏个灯。
这种偏远地方的小镇讲究的就更不多了,但陪着一起租房,到底还是有些出格,因此中年妇人纵然不说,心里也认为孟晚是那等哄男方带出来玩乐,是个不安分的。
孟晚手里拿着两串糖葫芦,乖乖巧巧一言不发,眼睛打量着这间坐东门朝西的厢房。
照旧进门便是厨房,左手边是个空着的灶台,灶上镶嵌的大锅被人取走了。
这也不奇怪,一口锅就值半两银子,是重要财产,属于分家都要急头白脸挣一挣的地步,人家走了当然得拿着。
灶屋左手边就是卧房,靠窗是通炕。不光泉水镇,整个昌平府因气候关系都没有睡床这么一说。下至贫民百姓,上到大府高官,皆是以炕为主。
只不过乡下多是土炕,而府城的名门望族们,家中以青石砖甚至玉砖为材料搭炕。
整个卧室与厨房都比家里的小了一圈,院子还是与人共用的,好处是院子有口井,不用再出去打水。
不过只一间房,宋亭舟怕是又要回书肆睡,孟晚虽没听他说过书肆住的地方好赖,但想也不是什么宽敞地方。
他读书本就学业繁重,与家人住在一起好歹不用操心饭食,睡个好觉。
“婶子,怪我们事先没说好,其实我们是要租间带门面的院子,而且至少有两间住人的房间。”
“哦,原是这样,那你们看这样行不行?”中年妇人带他们往正房边角走去,那儿有道锁着的角门。
中年妇人将门打开,门后竟也是一间套间,后面位置小点可能是做厨房用的,往里走是一间正屋,户型倒是方正,四四方方的,孟晚约莫着有十二三平,做买卖倒也合适。
“这间也算不得铺子,那头的门打开就是街角,我家临街,也能当间门面用着,这小间儿搭个炕也能住人,你们看如何?”
孟晚心中还算满意,背着人又戳了宋亭舟一下。
宋亭舟便问道:“那不知这价格?”
中年妇人见宋亭舟似乎看中了,便道:“你们是黄老板二儿子带过来的,我也不当外人了,若是光这一间门面就是三两半,院内的厢房四两。”
“唉……”孟晚叹了口气。
中年妇人不知其意,“这……小哥儿可是嫌贵?”
孟晚仰脸看宋亭舟,后者瞬间领悟。
“我们年纪尚轻,做不得主,还是回家找阿娘商议一二,再来答复婶子吧。”
中年妇人心中着急,东厢房就罢了,不愁人租。角房那间本是过世的公婆起房时多盖的,盼着家里多子多孙,这么些年了一直锁着吃灰,如今多租出去家里就是个多个进项。
见宋亭舟与孟晚真的要走,她忙道:“价格可以再商议商议,你们若是两间全租,不如婶子再给你们便宜一两?”
孟晚顿住脚步,我滴个乖乖张嘴就减去了一两银子?六两半一年的话……
“婶子,我们租了!”孟晚掷地有声。
干脆利落的交了定钱,孟晚咬着糖葫芦回家,一个没留神,两串都自己吃了。
他瞥了一眼宋亭舟,又瞥了一眼。
很好,他亲爱的表哥只顾闷头赶路,没注意到。
晚上宋亭舟就将事情直接对常金花坦白了,孟晚欲定十五就开张做买卖,常金花早晚会知道的。
“你们俩主意大得很,既然都定下还知会我做什么?”
她心里生气他们两人胆子忒大,不声不响连镇上的房子都订好了。
安置房产和亲事是顶大的事,重要程度不亚于现代小情侣悄悄偷了家里户口本跑去民政局领证,而家长,此刻连儿媳妇/女婿的面都没见过。
孟晚也知道他事情办得不对,可是机会难求,这个价格是真不贵了,大小也合适,于是使尽浑身解数对着常金花撒娇。
老规矩,“表哥,你先去小屋读书,出去打水也成,快去去。”
将宋亭舟打发走,孟晚嘴一咧,“娘……诶,姨……姨别打了姨。”
“青天白日的,让你乱说话!不教育你一次,真要上房揭瓦了。”
常金花拽着他的手,狠狠往他身上打了几下出气,而后才坐下说:“我难道是蛮不讲理的人?你们好好和我说我能拦着不成?你一个未婚的哥儿,就这么大刺咧咧的跟着大郎去镇上租房,人家不得轻看你?”
说到底,她确实生气两个孩子不经她同意便租好了房,可更怕孟晚因为这个被人说了闲话误会。
孟晚小心翼翼的挨着她坐,然后一把把她胳膊抱怀里,使劲从眼里往外挤豆豆,“姨,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我错了,真的错了,替我们介绍的正好是书肆掌柜,我也没想到会当场敲定,实在是价格合适我才定下的。”
常金花拽了拽胳膊,没拽动,反瞪了他一眼问:“多少钱?”
“六两半,一间铺子,一间住房。”
第二日一家三口出动,常金花非要看看他们租的是什么样的院子,不然心里不踏实,唯恐他们年轻被人骗了。
巷子头一家便是他们租的那户人家。
巧的是今日中年妇人就在院里晒被子,见昨天给了定钱的宋亭舟和孟晚来,还来不及欢喜,便见了一脸严肃的常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