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言礼直视着变红的指示灯，缓缓松开油门，“很早，在我第一次问你，要不要结婚的时候，就已经买了。”
我眼眶酸涩，什么也没说。
直到从民政局出来，我盯着两个鲜红的本子，还有种恍惚的感觉，像是置身梦境。
周言礼身上的衬衫没有换下来。
他挽着羊绒大衣，竟莫名有几分意气风发。
男人略微弯腰，在我耳边轻笑，“看入迷了？”
“没、没有……”
我脸颊骤然发烫，将其中的一本结婚证，塞进了他的怀里。
“一人一本，自己拿好，掉了我不管。”
闻言，周言礼神情郑重，“放心，老婆，我掉了它都不会掉。”
我听到那个熟悉的称呼，手指莫名发僵，那种恶心又痛苦的回忆，扑面而来。
幸好，周言礼接了一通电话，并未察觉到我的异样。
通话结束后，周言礼神态有些冰冷。
不过很快，他便缓下语气，朝我解释，“学校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晴好，我现在送你回家。”
“不用，”我急忙摇头，“我正好要在附近商圈逛逛，买点婴儿用品，不用操心我。”
周言礼抿唇。
他垂眸，目光略微扫过我凸起的小腹，然后轻声道：“好，到家给我报平安。”
我点点头，目送他离开后，下意识看了眼身上的白衬衫。
面料很贴身，尺寸也刚刚好。
一看就知道是有人精心挑选过的。
不像上辈子……
我捏着圆润的纽扣，只觉得钻心的疼。
前世，跟陆应淮领证那天，我们正因为流产的事情大吵一架，陆母得知后，立刻从老家赶回来，逼陆应淮娶我。
那天，已经是临近下班的点。
我并没有提前准备好拍照的衣服，只好借用临时的衬衫，别扭地套在身上。
那衬衫，不仅别人穿过，尺码也很宽大，面料更是微微发痒，有种过敏的感觉。
可是，这一切令人难受的细节，我都不在乎。
当时的我，只因为身边坐着的人是陆应淮，所以就毫无芥蒂地朝着镜头，像傻子一样，笑得相当灿烂。
而陆应淮，全程异常沉默。
他没有任何表态，无论是痛苦，还是喜悦。
那是一种视而不见的漠然，仿佛跟那件不合身的衬衫一样，说它脏呢，可毕竟是白色的。
说不脏，却令皮肤很窒息，浑身发痒，却找不到原因。
就像我和陆应淮的婚姻。
明知道很窒息，明知道浑身发痒，却依然往下跳，跳到头破血流，跳到鲜血淋漓，才知道这场婚姻里全是细菌。
现在想想……
当时的陆应淮，他看着镜头，一定很痛苦。
虽然他面容冷淡，毫无反应。
但我知道，一场不期待的婚姻，他当然笑不出来。
无论是结婚照，还是婚纱照，他都一如既往地……笑不出来。
想到这里，手机却猛地剧烈震动起来。
梁春的短信疯狂涌进。
【苏晴好，你到底又做了什么？周师兄的母亲，都被你气进医院了，你非要逼死周师兄全家是吗？】
【你肚子的野种，到底是不是周师兄的？那孕妇照和帖子，不会是你自导自演，让周师兄同情怜悯的把戏吧？】
【苏晴好，你怎么不去死？】
周母病倒了？
我刚想打电话给言礼问情况，却突然停住手，抿了抿唇。
现在这个时候，周母恐怕并不愿意看到我。
而孕妇照……
我垂眸，点开照片。
突然觉得这张照片无比熟悉——
这件裙子，明明是我之前见陆应淮时穿的那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