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看着手中的四维彩超,小枝还只有拳头大小,医生说已经成型了,连心脏都长出来了。
很小,很脆弱。
我抱紧资料,等到宋晚晚检查结束后,才起身去取复查结果。
走出医院,已经是傍晚了。
周言礼开车过来接我,我恍惚地坐在副驾驶上,盯着晃眼的路灯,有些失神。
指示灯变红。
周言礼缓缓踩下刹车,提醒道:“今晚八点,宋晚晚那边要办酒,晴好,你要是觉得不舒服,我们就不去。”
我眼睫颤动。
“去,为什么不去?”
都已经撕破脸了,还不如撕得更彻底点。
我摸着小腹,只觉得心底前所未有的放松。
从前谈恋爱时,我老是提心吊胆,害怕陆应淮厌恶我,觉得宋晚晚更好,担心他会禁不住动心。
现在,反而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狗男女都搞出人命来了,还有什么可辩解的呢?
我恨不得打电话告诉爸妈,让他们看看陆应淮这个完美女婿的真面目!
周言礼直视前方,指示灯变绿后,他松开刹车。
没多久,便停在了洲际酒店的停车场内。
这地方我无比熟悉。
曾经我跟陆应淮的婚礼,就是在这里办的。
很仓促,毕竟当初是我未婚先孕,想要逼他娶我,特意选在不显怀的孕初期办婚礼。
所以一切都很简单,婚礼没有丝毫新意。
我跟陆应淮,也像是浓妆下的两个木偶,就那么生硬地站在台上,装作无比幸福的模样。
尤其是我自己。
那天,化妆团队没有配合好,迟到了两个小时。
匆匆上完妆后,粉扑簌簌地往下掉,陆母又担心口红对孩子不好,就让我随意涂了点润唇膏上台。
那天,我脸色惨白,像女鬼一样,没有丝毫漂亮可言。
可当初天真愚蠢的我,一想到即将嫁给陆应淮,笑容怎么遮都遮不住。
婚纱照洗出来后,我迫不及待去看。
几乎每一张,我都堆着笑容,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有多幸福,显得特别可怜。
而陆应淮站在我身侧。
他很平静,表情极其冷淡,根本不像是新婚的丈夫。
不过当时,我被爱情蒙蔽了双眼,还以为陆应淮是性格太疏冷,不擅长在镜头前处理表情。
然而婚后第三年,保姆在杂物间找到了这些婚纱照。
她恭敬地询问陆应淮,该怎么处理这些照片。
是修复后挂在卧室里?
还是整理成相册,永久保留在储物室?
那天傍晚,我站在书房门外,无比清晰地听到了陆应淮的回答。
他语气很淡漠,没有丝毫感情。
就像是早就对这场婚姻,感到厌烦和无趣那样。
“扔了吧。”
就三个字。
毫不留情地砸在我心头。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我才终于无法自欺欺人。
陆应淮根本不爱我。
这场婚姻于他而言,无非是为了孩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