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高长天和几个擅长种地的老把式看过后,决定开荒。
他们给牛套上犁,在草地和水源中间开出一片荒地,大概只有三四分,却把众人都高兴坏了。
乡土人家,最看重的就是田地,有了地,心里就有了底。
众人好似有了盼头一般,开始精心侍弄起这点地来。
积攒下来的牲口粪便,跟剁碎的干草一起埋在土坑里发酵。
把地里翻出来的石块都捡出来,再用耙子把土疙瘩敲碎,细细推平整,再用铁锹堆出垄沟。
然后才开始育种,担心天太冷种子不发芽,又弄了个育苗池,晚上盖上用茅草编成的厚草席,白天太阳升起再揭开。
等到种子发芽,地窖子也挖好了,重伤员们的情况也稳定住了,众人开始搬家。
刘一手在第二天就被高长天派人送回了城,双方约定,以后高长天他们再想请他看诊,就在城外三里坡的土地庙神像后留字条。
他会安排小乞丐每天从狗洞钻出去,去土地庙里查看,看到字条就会自己带药过来。
这样省的高长天他们进城还得交入城费,也省的他自己被衙门的人盯上,还能帮高长天他们捎带一点生活物资,赚个差价。
大家互惠互利,合作愉快。
中间刘一手收到字条过来了一回,又给伤势最重的几个人看了看,重新开了药。
还给小娃娃们带了一包糖块,可把高三宝几个高兴坏了,天天跟大人们念叨小大夫小大夫。
这次要挪动伤员,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高长天让人给刘一手留了字条。
刘一手第二天一早就过来了,查看了伤员们的情况,确定可以挪动,高长天他们这才决定搬家。
刘一手也跟着帮忙抬伤员,照例留下吃了顿饭。
高娇娇见他吃的心不在焉,不像之前那样狼吞虎咽,忙关切询问了一番。
刘一手长叹了口气,跟众人说起外面的情形。
那个寿天王不断扩张地盘,现在平阳府、潞安府、汾州府以及其周围的县城乡镇,都是他的地盘。
他们下陵县离潞安府不过百余里,往南还是受灾更严重的豫州,流民四起,土匪横行。
简直就是在夹缝中求生,实在艰难的很。
眼下商队不敢过来,城里的粮铺都关了门,城中百姓只能拿户帖去衙门粮仓买粮。
掺杂了石头的陈米,现在都卖到了一两银子一斗,别说穷苦百姓,就连商贾富户都吃不起了。
还有水,以前只是限制,每户每天能去井边打两桶水。
现在水也开始收钱了,每桶十文,倒是不限量,只要你有钱还舍得,想打多少桶都行。
但实际上,每口井每天也打不了多少桶,就没水了。
还有就是,连城中百姓进出城门也要收费了。
衙门还说这是对城中百姓的优待,出城不要钱,入城只收一百文。
刘一手说起这个不由满脸嘲讽,百姓回自己家都要收钱,一百文还是优待。
他们这个县令,真是钻到钱眼里出不来了。
也不看看这都什么世道了,贪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众人听得唏嘘感叹,高娇娇听得心念浮动,忍不住向刘一手抛出了橄榄枝,
“既然城里生计那么艰难,小刘大夫要不要搬过来跟我们住一起?”
刘一手愣住,高长天等人也愣住了。
姚春香觉得高娇娇这话说的太冒昧了,赶紧开口打圆场,嗔怪道,
“你这孩子,胡说啥呢。
人家小刘大夫跟咱们可不一样,人家有家有业,哪儿能跟咱们一起住在荒郊野外啊?”
高娇娇可不是临时起意,她觉得他们队伍里实在缺个大夫,立刻反驳道:
“咱们现在这样只是暂时的,再说,就算在荒郊野外,可咱们有水有粮食,吃喝用度都不缺。
难道不比住在城里,吃高价粮,喝花钱买的水好?”
高长天瞟了眼刘一手,见他抿着唇不吭声,有点失望。
他其实也很希望小刘大夫入伙,但这种事强求不得,只能笑呵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