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发寒冷，隐山院门前的假山上攀爬的草叶早已被风霜冻掉，唯有几片干瘪的竹叶落在山石之间，显得有些荒凉。
院中静悄悄一片，连院门处都无人值守，唯有书房支起的窗内可见一道人影。
霍重九在看书，他垂着眸，长睫不时翕动，墨色的头发乖顺地从颈间垂落在胸前，少了平日的肆意和张扬，多了两分书卷气。
江岁华站在院中，下一秒就听见红鳐带着惊讶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阿满姑娘？”
不待江岁华回头，一股咸香的香气先钻入鼻腔。
下一秒，红鳐站到她身前，与之一同闯入视线的还有一条串在木签上的烤鱼，上面撒着辣椒粉末切碎的葱花和芝麻粒，被红鳐一晃，葱花掉了不少。
“进来尝尝？”霍重九不知何时站到窗前，微风吹过，胸前的发丝随风微动。
虽是问句，红鳐却已经躬身做请，热情容不得她拒绝。
江岁华进了书房。
霍重九从红鳐手中接过烤鱼，先是端详了一阵，而后才满意地拍了拍红鳐的肩膀。“不错，有进步。”
红鳐苦涩一笑，烤了整整五条他能没有进步么？
今儿一早公子便吩咐厨房做烤鱼来吃，可公子嫌小厨房做得难吃，尝了一口就再也没动筷，非得亲自动手，好不容易烤好了一条，被他不小心掉到火堆里沾了灰。
于是他就奉命在厨房里烤鱼，不烤好还不准出来，烤得他脸都要熟了。
霍重九伸手撕了一小块鱼肉送进嘴中，鲜香咸辣的滋味在口中绽开，他细细品味着，余光瞥见站在书房中的纤细身影，一伸手，将鱼递到江岁华面前。“喏，尝尝。”
好端端一个世家公子哥儿，在书房举着一整只烤鱼，听起来八竿子打不着的两样事物在霍重九身上出现却意外地和谐。
鱼肉外皮涂抹过料汁，正不住向外散发着浓郁的香气，江岁华喝了几日的苦药，麻木的味蕾仿佛被唤醒，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也不矫情，伸手就要撕下一小块，被风吹过的外皮不烫，可被裹在里头的鱼肉却是滚烫。
江岁华平日不怎么吃鱼，也没有按照鱼肉的纹理去撕扯，鱼肉没撕下来，拇指倒是烫红了一片。
江岁华感受到男人带着戏谑的视线，又看看被自己扯到一半酒半途而废的鱼肉，一时羞恼，收回手来用帕子揩干净指尖的油渍。“兄长还是自己吃吧。”
这几日没见面，气性又大起来。霍重九眼中笑意不减，伸手撕了一块递到她面前。
“吃鱼和办事一样都得顺着条理，才能事半功倍。”
江岁华闻言，从他手中接过鱼肉送进嘴中尝了。
“如何？”霍重九问。
“兄长的手艺自然是好的。”
这话虽有奉承之嫌，但霍重九听来也觉舒心。之前江岁华身上有伤，吃不得发物，他几次烤鱼她只能干看着却不能吃，今日虽不是他亲手烤制，但也算是补偿从前之憾。
“厨房里还有两尾活鱼，你去再烤一条来。”
红鳐疑惑地“啊”了一声，看见霍重九不似在同自己开玩笑，他才应下。
江岁华看着跟在身后的云蝉，也吩咐道。“这鱼的滋味不错，你跟着红鳐去厨房学个手艺，待回了撷芳院也好做鱼吃。”
云蝉早就被那香喷喷的烤鱼勾得馋虫大动，一听能去厨房学烤鱼，顿时兴高采烈地就跟着红鳐出了厨房。